戚本楷朝湖边疾走几步,回头一笑。缓缓脱衣,伸胳膊踢腿,热身。
肖秉义装着不在意的瞥他一眼,惊讶的露出大门牙。
戚本楷整个背面烧伤比较严重,从肩部延续到臀部。老皮新肉正办交接哦。
戚本楷见他盯着自己,不慌不忙,又穿上衣。淡然一笑:
“啊呀,我昏头了,背部还不能见水哦。”
“肖同志,看了我后背很惊讶吧?这是保密局特务给我的纪念。”
“比起牺牲的同志,我还算好的了。哎吆,我忘了,你今天浇我后背一盆汤。”
“我要赶紧去医院,免得创口发炎。”
肖秉义面部僵硬着挤出笑容,客气的要陪他去医院。
戚本楷推辞道:
“算了,我马上回校。让校医处理一下即可,你先请回吧。”
肖秉义就势问他何故只烧伤了背部?他想看他的说词,跟陆萍所言能否对上号。
戚本楷长叹一声:
“大火恣肆,我将全身浇透。两条湿浴巾盖下身。湿毛巾捂脸,胳膊垫着脸。”
他看对方哈着嘴,又说:
“大火案是你负责,报上说了你的判断。陆萍非常气愤,我估计不是你的本意。”
“我知道你对真相早已了然于胸。不瞒你说,我跟陆萍同志也仔细分析过。”
“结论是组织内部出了叛徒,南区区委行动队长邵长景有重大嫌疑。”
“理由是:他当时在场,又是组织者,事后又失踪。”
“开会地点尽管在我家旧宅,却是他提出的。发生这样的事,有嫁祸于我之嫌。”
“我们曾联名上书军管会,要求查清楚。几个月来进展不大。你认为呢?”
肖秉义想了一会说:“证据不足,理由牵强附会。”
戚本楷惊愕得问:“肖同志,你为何这样认为呢?”
肖秉义给出理由:
“邵长景如是叛徒,这样的做法,有悖褚鹰行事风格。”
“凭我对他的了解,一定会秘密抓捕,进而了解江北解放军过江意图。”
“褚鹰是何等人也?不逮捕,等大家凑齐,再一把火烧死,他没那么蠢。”
“戚校长,你能保证参加会议的同志没有泄密吗?”
“我能保证,因为我们到会。第一件事,便是大家分析安全情况。”
“准确的说,十三人,有八人是江北护送邵长景回城,再配合我们完成任务的解放军。”
“余下五人,有二人暗中保护邵长景,跟他形影不离。”
“陆萍是接我通知,随我动身的,没有泄密的可能。”
肖秉义当即断言: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我只能替你说出结果了,消息是你泄露的。”
戚本楷激动的涨红着脸,委屈道:
“不可能,我戚本楷党龄近十年。对党很忠诚,上级领导和同志们都晓得我的为人。”
“那我问你,你说邵长景带回八名解放军,你是否知道他们进城后住哪里?”
戚本楷答道:“邵长景进城,找到我,跟我要旧宅钥匙。”
“他只通知我,晚上带陆萍去旧宅碰头。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带回了解放军。”
“这不可能吧?要你家旧宅钥匙。不告诉你干什么,你会给他钥匙么?”
“肖同志,你这就不知道了。干革命工作,连命都舍得,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地下工作纪律不允许我多问,他是我领导哦。”
“他跟你要钥匙,有没有他人在场?”肖秉义追问。
“没有,邵长景是在我早上去学校途中拦下我。我也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跟踪。”
“我接到通知,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戚校长,你们赴会时,有没有可能被蹲点的特务发现?”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跟陆萍是假扮父女进去的。是我旧宅,我们进去很正常。”
“戚校长,照你这么说。也许邵长景没有叛变,被特务跟踪,欲擒故纵。”
“也许邵长景早就叛变,有意安排。还有一种可能,特务偶然巧合。”
“总之,真相没有揭开之前,各种可能都有。这事我还要慢慢捋一捋。”
目送戚本楷离去,他沮丧地一屁股瘫地上。
他自问,难道斯人犯了方向性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