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看他如此热情,甚为感动。
同时意识到,斯人将告别心中的破案殿堂,不知走向何方。
走向街头,这是他最不情愿的。一路自勉……
跟邱小秋到了防空洞,一股刺鼻辣眼气味迎面扑来,泪水直流。
他看洞口,水滋滋地上铺了一长条稻草,十几床破烂夹被乱糟糟。
他呆那儿,斯人就住这地方?这怎么睡呀?
他曾听教官说过,鬼子进攻南京时,洞里死了不少人。
再次伸头看看洞里,越看越感觉阴森可怖。
他伫立洞口,迟迟不敢迈步。
邱小秋看出他心思,劝他不要怕,洞里死的都是中国人。开始兄弟也怕。
“南区王”老扁安慰,中国人不吓中国人。大家住这儿几年了,一点事都没有。
肖秉义实在没地方住,看比自己小得多的邱小秋都不怕。又盛情难却,硬着头皮住下。
虽然住下,脑中只想尽快离开这种鬼地方。
长夜难眠,尿臭熏的睁不开眼。
自感是一条离开深潭之蛟龙。
一只离开洞穴之落魄虎。
更像一只疲倦之小鸟,无枝可栖。
他不甘心,他要努力,他要挣扎。
第二天一早,怀着忐忑之心,去约好的最后一家侦探社讨答复。
他已被拒绝怕了,每去一家,对他都是一种考验。
面对他的往往只是白眼、冷嘲热讽。
每进一门,他都在门外踌躇一会,做心理热身。
进门,可能意味着侮辱。
客气的老板还能心平气和点点头,指点你去哪里哪里。
不客气的老板呵斥,哪来的小崽子?想跟老子抢饭碗,滚!滚远点!
一直爆棚的尊严,已被消耗殆尽。
尊严固然重要,饿肚子事更大。
自感已面临哈姆雷特同样的问题:
生存,还是毁灭?
这不仅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还是一个攸关生死的问题。
之前跑了几家,就算这家侦探社有点希望了。
初见钟老板,对方态度好的不得了,这让他反而感到意外。
他还没来得及介绍,钟老板惊喜道:
“不用介绍,肖秉义是高等学府顶尖人才。鄙社刚领执照,正准备去找你呢。”
“想不到我俩这么有缘分。有你加盟足够了。歇两天,等我通知。”
他一路上提心吊胆,快到时,试着挤出笑容。
进门一看,大吃一惊。刚挂的侦探社牌子,碎了一地。
钟老板满脸血污,胳膊、大腿都有淤青,躺地上直哼哼。
肖秉义扶起他,问情况。钟老板摇头苦笑道:
“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对整个南京侦探行业打过招呼,不得录用你。”
“我不信邪,警察刚被我挡回去,又来一伙蒙面人。”
“不分青红皂白,又打又砸。你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哦。”
肖秉义没有回答,心却在滴血。
将他送医院,准备等他痊愈,再跟他重新开张侦探社。
可是,钟老板接下来一番话,让他感觉,干侦探社已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