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有老妪,忙拉其衣角,劝道:“老头子,休要胡言,莫让官兵听见。”
老汉却一把甩开,怒道:“我怕甚?我三个儿子皆被征去打仗,如今皆死于沙场,若非大周武将无能,我儿何至于死?
他们战死,留下我等老弱,只能饿死冻死。这北伐,不过是又一场大祸!
能挡住羌胡之攻便罢,若说北伐,哼,我吴字倒过来写!”
言罢,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返家而去。
且说皇帝这边,见贾环先锋营似有异动,正忧心贾环是否失了军心,致士兵哗变。
恰在此时,戴权携十数只大雁归来,满脸含笑,将贾环之言一一禀明。
时维秋季,大雁正肥,皇帝闻之,龙颜大悦,又闻“北伐”之声,不禁仰天而笑:
“祥瑞有此壮志,朕心甚慰!”
即令御膳房精心烹制大雁,欲设全雁宴,与朝中重臣共赏。
大周与羌国的边关,多设于长城沿线,此次交战的主要战场,乃大同、宣府两地。
贾环此行,目标是大同,那敌将巴特尔,甚是勇猛,大周年轻一辈与之交战,屡战屡败,受尽屈辱。
贾环此去,便欲斩巴特尔之首,以扬威名。
神京城距大同约六百里,贾环所率先锋营皆为骑兵,然亦需三四日行程。
是日,贾环领军行二百里,心内正自懊恼行程稍缓,那两名副将却已暗暗咋舌。
盖因大周最精锐的骑兵,一日行二百余里,已是极限,贾环初次带兵,能至此,已可与名将比肩。
且贾环并不随意插手军务,皆交予二人安排调度,二人心中不满,亦稍减几分。
是夜,大军安营扎寨。
贾环回至营帐,对守于帐门的金盛、银富道:“你二人好生守着,休放任何人进来。”
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皆知妙玉在帐内等候贾环。
帐内,妙玉正卸贾环所赠的金丝软甲,尚未着外衣,贾环忽入,妙玉惊呼,忙转身背向贾环。
嗔道:“你这冒失鬼,进来也不言语一声。”
贾环瞥她一眼,撇嘴道:“你又非赤身露体,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妙玉闻言,面泛红晕,嗔道:“你这没个正经的,哪有这般说话的道理。”
贾环赔笑,近前道:“好了好了,莫要恼了,我实是心急。”
妙玉轻哼一声,整好衣物,移步至火炉旁坐下,将一双素手伸于炉上取暖,轻声却不容置疑道:“今夜你便睡地上。”
贾环握住她手揉搓,笑骂道:“你这狠心的,如此寒夜,让我睡地,莫不是要我性命?”
妙玉抽回手,指贾环湿漉漉的头发,道:“你既是药王神,自不惧寒冷,我却奇了,你一介男子,寒冬腊月还去沐浴,竟比女儿家还爱洁净?”
贾环嘴角一扬:“我这是为保清醒,行军打仗,浑身尘污,如何能忍?再者,我岂愿带着一身汗臭来见你。”
妙玉瞧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虽似那野神,却早该超脱尘世,不为凡间污浊所染,你竟不知?”
贾环一怔,他何曾将自己视作神仙,沐浴本是日常习惯,况昔日在府中,有晴雯等丫鬟伺候沐浴,何等惬意,此习惯,他自是不舍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