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环见赵姨娘似有兴致,便和颜悦色道:“娘,是天大的好事。我与永乐公主、忠顺亲王合议,欲于北城中建一拍卖所。”
赵姨娘闻之,双眸如星闪耀:“拍卖所是什么?能赚大钱不?”
贾环颔首,娓娓而言:“自是能赚。忠顺亲王于海外广有门道,奇珍异宝皆可罗致;
永乐公主常往宫中走动,人脉深广,那些贵胄喜好之物,她无不了然。
这拍卖所专司稀罕物件的买卖,众人竞价,价高者得之。
且不止于此,亦可为他人拍卖,从中抽取佣金,物件愈珍奇,所得的份额便愈丰厚。”
赵姨娘喜得眉开眼笑:“此等营生,稳赚不赔,定是你这机灵鬼想出的主意。
不愧是从我肠子里出来的,打小就带了聪慧劲儿。”
言罢,满脸得意地轻拍贾环之手,又面露追忆之色,喟然叹道:“你不知晓,生你之时,娘几近性命不保,莫名的闻到异香,恍惚间似闻九幽鬼差敲我床榻之声。”
众人闻之,皆作玩笑之态,纷纷出言宽慰。
彼时,薛姨妈在侧,瞧着贾环,眼中尽是艳羡之色:“环儿如此出息,姨娘往后可享清福了。
哪似我家那孽障,我苦口婆心劝他从正经营生,莫要滋事,他却只当风过耳。”
言罢,以帕拭泪。
贾环心中明了,知她欲为薛蟠求情,只佯作不知。
在他想来,慈母溺爱,终至败儿,薛蟠的今日,薛姨妈难辞其咎。
自家既已好心收留母女二人,若她不知分寸,欲将薛蟠接回,自己亦不惧做那冷面之人。
赵姨娘没那么多心眼,见薛姨妈哭得可怜,忙轻拍贾环之手,道:“蟠儿虽有些淘气,可终究是薛姨妈的心头肉。
你将他送至北城,如今情形如何?是生是死,你得告知姨妈一声。”
这一言,如石击水,薛姨妈顿时花容失色,哭喊道:“我的儿啊!他若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环儿,快告诉姨妈,蟠儿怎样了?”
贾环险些忍俊不禁,暗忖娘这安慰之法倒也别致。
遂忙对薛姨妈道:“姨妈宽心,薛大哥在北城做些体力活计,虽辛苦,却也强过在外面惹是生非。姨妈若不放心,往后让他每月修书一封与您。”
薛姨妈闻之,稍感安心,面上羞惭:“让环哥儿见笑了。如今我一家仰仗你度日,还劳你费心诸多事体,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薛姨妈年轻时候定是个标致人物,即便如今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眉眼间仍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她这番示弱的姿态,任谁见了都不免心软几分,可贾环心里却明镜似的。
他心里暗忖:“若不是看在亲戚情分上,谁愿意管你们这摊子事。”
嘴上却谦道:“姨妈何出此言,你我本是一家,相互扶持,理所应当。”
继而,贾环神色一凛:“只是薛蟠之事,确需严管。
姨妈既已无奈,便交与我罢。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若有心改过,我自会助他。
然若他仗我之名在外胡为,休怪我不念旧情,即便清理门户,亦在所不惜。
我最厌那些无端滋事之人。”
赵姨娘在旁嗔怪道:“这孩子就是这脾性,我那侄子钱槐,昔日仗他的名在外欺人,被他打折了腿。
为此,其家人欲来与我理论,如今亲戚也做不得了。”
薛姨妈闻之,不敢再言,只得黯然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