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家人也是极为隆重,母亲燕秋,祖父母费云帆和孙元珍都会去送费明最后一程。原本孙元珍是怕自己舍不得孙儿离家远行,到得外面弄出洋相,就说自己只送到村口,然后留下看家。但费云扬也知道,孙元珍这几天恨不得天天捧着费明的脸,便借口说,之前是他带着费明去参加考试的,现在自己才是最适合留下看家的人。
孙元珍自从嫁入费家,一直过得都是清苦的日子。这几年,费家的光景虽然变得越来越好了,但她仍没改变简朴的习惯,总是家里和地里连轴转,除了偶尔去村头赶赶集,就没进过城。回想起孙元珍上次进城,怕是要追溯到她刚过门的时候。所以,费云扬说什么也要让哥哥和嫂子两人,借着送费明的机会,好好在城里逛上几天。费明也表现出对奶奶的不舍,非要拉着孙元珍送他。最终,孙元珍在一家人的“攻势”下,只好答应了下来。但在临了了提议,干脆一家人都去送费明吧,反正一两天的时间,家里没人也不打紧,只要雇个人帮忙照看一下田地就好了。
费云扬之所以要留在村里看家,除了上面的原因外,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些逃避的。他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样再次面对这两位老同学。有些话,费云扬并不方便向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明说,无奈之际,只好看向费明。
费明对这三个爷爷辈的老同学之间的情况,了解到的内容反而比其他人多。他已经知道许思宁和卢世勋是仙人夫妻;同时,也看得出这位许仙子对二爷爷仍是旧情不忘;甚至就连卢世勋对二爷爷的那一丝伪善,费明也有所感知。费明当然希望二爷爷能够获得幸福,但他俩人若是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了,确实有悖于公序良俗;哪怕这里伤害的只有自己不喜欢的卢世勋,他也会觉得不太合适。估计,二爷爷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这才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于是,费明帮忙解围道:“唉,失误啊,当初也没多想,再去找辆马车回来。张大伯将任大哥送我们回来的那辆马车,让给了咱家,他们去别的地方又租了两架。可任大哥家的那辆马车,五个人怕是坐不开吧。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妈妈又没怎么出过门,不行我跟在马车后面跑吧。”
孙元珍心痛道:“不行,你还不到十岁,还是小孩子,怎赶得上马车的速度?可别累着了。”
“那怎么办?张大伯他们家,把平日里跑县城的马车都租去了,拉货的也改造成拉人的了,已经没有地方去租进城的车了。”费明故作为难,又说道:“而且,博宇和我说了,他们家好多人都抢着去。他也想跟着去来着,可每辆马车上都安排好了,塞得满满当当的,他辈分低,根本抢不到位置。”
燕秋疑惑道:“我看任公子派人送你们回来的那辆马车挺大的啊,咱们全家五口人,坐上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是吗?我怎么感觉回来的时候挺挤的啊?”费明挠了挠头,看向费云扬,表示自己词穷,编不出理由了。
费云扬收到信号,琢磨了一下,突然有了灵感,说道:“唉。咱们回来的时候,任公子不是在车厢里塞满了东西嘛,那当然会有些拥挤。”然后,又佯装迟疑,说道:“可是,咱们这趟回去,是不是也该给任老爷和任公子备上些咱们村的特产?这若是就这样空手回去的话,倒是显得咱们家的礼数欠缺了些。”
费明明白了费云扬的意思,和他一唱一和地说道:“任大哥他们家,可是咱们整个承泽的首富,家里什么没有啊。二爷爷,你忘了?咱们在县城里那两天一切的吃穿住行,都是任大哥安排好的,一分钱都不用咱们花。他们家不缺咱们这点东西。”
“诶,这不行!任公子待你以诚,你更应该以诚待之;任公子贴心送来了贺礼,咱们家也得有所表示。这礼物和钱多钱少没关系,也和家庭富不富裕关系不大。主要是,石头啊,咱家人不能在人格上矮别人一头。”费云帆反对道。
其实,孙元珍和燕秋也都同意费云帆的说法。他们一家穷苦的时候,也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劳作,虽然辛苦,但从没想着要靠攀附别人,改善生活;后来的光景好了,费家人觉得能帮助到其他人的时候,也都会默默地帮衬一些,并不求别人对他们家感恩戴德。
费明暗喜爷爷中了招,点头附和着费云帆的训诫,说道:“若是不行,就请二爷爷下次单独去趟县城,专程给任家送一次吧。”他先用话堵住了孙元珍和燕秋可能提出的其他方案,然后又佯装遗憾地说道:“只是任大哥这次是和我一起去崇安京了,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有点可惜了。”
这时,费云扬又出来,说道:“哎呦,一家人纠结啥,不就是送石头去上学嘛。石头又不是不回来。这次你们去,下次他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不就好了么。”
最后,所有人同意了费云扬留下来的方案。至于,送还什么礼物给任老爷和任少爷,那就再简单不过了。费云扬去找了陈初六的爷爷和奶奶,一次性采购完他们现在所有的存货;然后,又去了钟家铁匠铺旁边的暖房,购买了些正常情况下,两三个月后才能上市的蔬菜。在这些货品里,肥皂算是平邻村最大的特产;而这些反季节的蔬菜,虽然任老爷和任非我在烟月楼也能吃到,但这毕竟是仙家青楼专供,流落不到凡人的餐桌之上,自然也属于稀罕之物。费云扬之所以用心挑选这些,一方面,除了是想感谢任非我和任老爷对他们在承泽县那两天的照顾,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想看看,任家是否对肥皂和反季节蔬菜这两门生意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