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回来的时候,下半身的布料被扒干净了。
几块孤零零的布条遮不住那成块成块的血渍,风一吹,褐红色格外抢眼。
就和二姐看我的眼神一样,猩红。
我觉得,二姐肯定是讨厌我的。
不然怎么会拒绝我拿给她的红薯干呢?明明她没有吃饭啊。
我忘不了二姐那时的眼神,她说我和妈妈一样,假惺惺。
我乖乖跟着二姐进屋后,她就去田地里种稻子了。
我一眼就看见桌上有两颗水煮蛋。
我拿定这是奶奶给我煮的,比平常还要多一个。
可当妈妈进屋看到桌上剩下的鸡蛋壳时,竟第一次对我生气。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家里就剩两个鸡蛋,你全给吃了?”
我木讷地点点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会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话。
因为平日里不管是煮几个鸡蛋,都会归我吃。
“你怎么就那么馋啊!”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急得要过来揪我的耳朵。
奶奶一把撇开妈妈伸过来的手,“秀红!你这是干什么,耀祖吃了就吃了呗!你要是敢对我的宝贝孙子动手,我就跟你拼命!”
奶奶一向袒护我。
“那可是严师傅给的呀!”
严师傅?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能给人看肚子里是男是女的师傅。
我妈说过,我就是被他看来的。
“严师傅说了,把那丫头嫁出去之后他就要来一趟,要煮两个鸡蛋,然后用鸡血染红。”
“一个埋在那柳树根下,一个给耀祖吃。”
“这样他才能活得久啊!”
原本要跟我妈动手的奶奶,气势也在此刻落了下去。
“家里就两个鸡蛋了,刘二头给的钱还要留着给耀祖交学费呢。”
紧接着,妈妈把目光投向了在院子里喂鸭的三姐。
我的三姐是先天性的哑巴,她不会说话,可那一双眼睛生得非常好看。
我听见妈妈说,要把她送去刘嫂子那。
隔壁的家宝告诉过我,刘嫂子是村里的万人骑。
我问他:“你咋知道的?”
他神秘兮兮地一笑,“我娘瘫痪了,我爹就总去她那。”
“我爹说了,男人都要解决这种问题的,她下贱,花点钱就能玩一晚上。”
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刘嫂子。
我皱着眉头推了推家宝,“你别说这个。”
家宝却笑话我,“你怎么娘们唧唧的,以后都是大老爷们了,怎么听不得这些?”
“你家里姐姐太多了,赶紧叫你娘去卖两个到刘嫂子那,不然你可要吃不上肉了。”
我想起家宝的话。
我明白了,妈妈是要把三姐拖去刘嫂子那卖掉。
可刘嫂子是女人呀,不应该卖给男人当媳妇吗?
等妈妈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篮子鸡蛋。
她的领口和头发乱七八糟,手臂上也多了几条血痕。
“这死丫头力气真大。”她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冠。
奶奶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个没用的哑巴,否则这副皮相能卖不少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应该是严师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