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带人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每个人的单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身上还背着两三张弓,除了留给自己用的,还有给留在罗店的伙伴们准备的,夏至也特意多带了几张,准备留给老村长。
临走的时候,他没有锁装备室的大门,瓶子问他为什么,他说要留给能找到这里的有缘人,瓶子不屑地撇撇嘴,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有些人欢天喜地的讨论着回去之后要怎么烤肉吃,那几个少年则跟在夏至身边听他讲弓箭的练法。
在这个重回冷兵器时代的乱世之中,这些少年对夏至简直崇拜的不得了,单枪匹马干掉煤矿的所有监工把他们救出来,带领大伙正面硬刚三百个山阳镇的青壮年,还把罪魁祸首姓郑的一大家子给灭了门,这些战绩很难让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不对他生出膜拜感。
夏至倒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特别,他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做事,这些少年想跟他学射箭,自己也愿意看到他们能多学一点防身的本事。
回去的时候要比来时快一些,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返回国道上,结果还遇到了对向来的一家四口,这家的男主人紧张地拿着把斩骨刀把家人护在身后,警惕地停在路边等他们过去。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满脸络腮胡的罗长军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结果那家人更紧张了,罗长军告诉他们,现在已经下午,再往前走晚上很难找到过夜的地方,想让他们一起返回罗店过夜,结果被男主人很客气地拒绝了。
重新出发后,夏至开始数落起罗长军:“以后你少这么多事,不认不识的就往自己住的地方领,你心咋那么大呢!”
“我不寻思他们还带着俩孩子,又不费什么事就顺手帮一把呗。”
“那孩子是你的啊!你再这么圣母别说我特么给你踢出去。”
“不是你让我当个人的嘛!现在又怪我多管闲事!”罗长军还觉得挺委屈,被夏至骑着车子踹了一脚也就闭嘴了。
回到罗店村,大家开始热热闹闹地清点带回来的物资,准备晚上一起吃烤肉,陈芝国还特意邀请了周围的几个邻居和老村长一家。
当篝火被点燃,烤肉的香气便飘了出来,大家喝着从猎场带回来的酒,满怀希望地憧憬着回到老家以后的生活。
“小夏,你们这趟可是没白跑,我看一个个都带着新家伙呢。”老村长几杯酒下肚,面色已经变得有些微红,满眼羡慕地看着那些带回来的弓。
“哈哈哈大叔喜欢不?”夏至打趣着问道。
“喜欢有啥用啊,现在拉不动弦了,年轻的更是没几个会这玩意儿的。”
“有这好东西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给咱村带回来五张弓,还有配套的箭,一会儿吃完了饭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老村长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连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你说真的?”
“我能逗你吗!这些日子你这么照顾我们,我咋还不得表示表示。”
在一旁陪酒的陈芝国眯起眼睛抿了一小口酒,微微闪动的目光盯着夏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逐渐散去,自从没有了电,人们已经开始习惯日落而息,像今晚这样玩闹到深夜的机会实在是很少。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早早的起床收拾好行囊,只等着吃过早饭就启程上路。
姜摇给夏至的右肩做过热敷才让他起床,吃早饭时,夏至问刘震宇:“刘哥,你的伤能行吗?”
“没事,其实早就该走的,就因为我才耽误了好几天。”
夏至笑笑没说话,按照昨天晚上陈芝国和他定下的行程,今天倒也不需要急着赶路,只要能保证第二天赶到泰利县城就可以。
一切收拾完毕,几人出门和队伍汇合,告别了过来送行的老村长和村民们,这支回家的队伍再次踏上归程。
夏至回望了一下越来越远的罗店村,心里有些感慨,这个村子可能是乱世至今能够最大程度还保持着原有社会秩序的地方了,老村长没什么野心,村民也都秉性善良,现在越是人少的地方,越能够保持秩序稳定,反倒是人越多的地方越会生出祸乱。
想想已经离开的滨江市,那里现在指不定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邻居们都跑出来没有,二十楼的那个大又白应该早就已经回老家了吧。
他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开始专心骑行。
临近中午,队伍在一块平坦的地带休息,这里是一处山间的小平地,路两旁种满了马上要成熟的玉米,几个少年蹦跳着跑进田里想要掰些玉米留着晚上吃,夏至正摊开双腿坐在路上休息,就看到李畅几人小跑着钻出玉米田。
“夏哥,地里有死尸。”
大家都看向李畅,夏至双手撑在身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是昨天咱们遇见的那家人。”李畅几人跑上公路,站在夏至身边。
“你躲躲,挡着我阳光了。”
听到李畅的话,罗长军一下子蹦起来问道:“昨天那家人?”
“对,那一家四口。”
“唉!早知道我再劝劝他们就好了。”罗长军有些懊恼。
“四口人都在里面呢吗?”夏至问了一句。
“都在呢。”李畅有些犹豫地说道:“死的挺惨的,那个”
“停!别说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不想听。”夏至坐直身体,仰头看着面有愠色的少年。
“你想怎么办?勘察现场,寻找线索,追缉凶手,然后给他们一家报仇?”
“我就是觉得有点”
少年李畅讷讷地低声辩解。
“首先,我们昨天已经试图挽救过他们一次,可是他们选错了,那就需要去承担错误的后果。其次,他们已经死了,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死在这儿,无论咱们再做什么,结果都已经无法改变。最后,我们没有能力为每一个人去伸张正义,这世界已经乱成这样,我们能自保就已经很吃力了。”
夏至的话有些严肃,周围的人都安静地听着,没人反驳,他们知道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冷漠,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就说得抱团吧!”
罗长军冒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