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里的男人们又聚集起来顺着河往下找,而赵青山亲自带着三虎去他岳母家报丧。
结果找人的一无所获,报丧的带回来了一大家子。
付宁他们顺着河一路往下走,大概走了十几里地,河面突然开阔,河水转了一个大的弧度继续往下,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回水湾。
今天赵三爷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站在岸边掐算了半天,跟自己儿子说:“老大,只能是这儿了,她要是不被水留在这儿,继续冲下去,咱们就没地方找去了,就在这儿捞吧!”
他是积年的老把式,村里破土、盖房、婚丧嫁娶、看年景都是要听他说道的。
村里的小伙子们把衣服脱了,在身上绑上绳子,手里拿着钩子在水流比较平缓的区域来回划拉,但是一无所获。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发现全村的人大概都出来了,全都远远的围着三虎家探头探脑。
付宁人都没有走近,就听见了一阵一阵富有韵律的哭嚎,调又高、语速又快,加上当地的口音,一时之间,还真的是听不清内容。
再走近一些,三虎家大门紧闭,门口正对着大门放着把椅子,三虎的丈母娘蜷着身子倚在靠背上,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的男人。
他们前面的地上有个女人叉着腿坐着,拍着地面嗷嗷哀嚎着,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声音是没有地上的那个大,但是手里捏着一张手绢,哭得梨花带雨,对着围观的人群小声说着什么。
赵青山急得直搓手,一个劲儿的跟姚家老太太说话,可是那老太太除了哭一个字都不说。
正在这僵持的时候,大门咣当一声开了,三虎他娘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对着门外的人嗷嗷喊着,“她自己洗衣服掉河里了,关我们什么事?!你们在这儿嚎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坐在地上的姚家大嫂蹭的一下就蹿起来了,一口唾沫就啐在了她脑门上,“我呸!洗衣服?!谁信啊?!那河里水都是泥汤子,谁这个时候洗衣服去?!就是你们害的!”
眼瞧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赵青山赶紧插在中间劝,“都是正经亲戚,谁也不想这样!现在是人的身后事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家得赔钱!我们姑奶奶好好儿一个人没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着姚家大嫂说到这个,二嫂又提溜着手绢悲悲切切的哭诉起来,“我的那个妹妹啊~~~,你年纪轻轻就没了~~~,留下你亲妈心里疼啊~~~,留下你姑娘没人管~~~”
这一句三叹的调子,根据现场情况现编的词儿,这种能力真的是不一般,据说有这种哭得好的,每次都有人围观学习,是社交能力的加分项。
看着又乱成了一团的几个人,赵青山彻底是没辙了,打算破罐子破摔,让她们哭去吧。
赵三爷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了姚家老太太一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青山,往下十几里地那个回水湾,她要是在就只能在那儿,不在就直接立衣冠冢吧!”
“那您老的意思是……”
“今天捞了一天,什么都没捞着,试试叫魂吧!”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跟姚家老太太说:“亲家太太,您老能不能到河边喊孩子几声,她是您身上的肉,没准儿听见了就回来了。”
叫魂是这边民间的一种类似于巫术的仪式,说是溺水而亡的人七窍被封,魂魄带着肉身匿于水底不现。
这个时候就需要他的血脉亲人,越亲越好,拿着他生前的衣服,在河边喊他的名字,用这种灵魂共振把他惊醒,让尸首浮上来。
所以这个事儿姚老太太做最合适,也应该最有把握。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姚老太太拿着女儿的衣服,在河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河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一点儿涟漪都没有。
赵三爷皱着眉头四处看,心里琢磨着,难道说那媳妇的尸首真的没在这里?被水冲下去了?
付闯看了看静静流淌的河水,又看了看声嘶力竭的老太太,悄悄的离开了现场,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正是大家准备回去的时候。
付宁看着坐在兄弟怀里吃着手指的大丫,脑袋里灵光一闪,凑上去问:“这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