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正轩的话音落下,帐篷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丁馨婉脸色惨白,她紧咬着下唇,仿佛要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她不敢相信,自己亲手煮的粥竟然会被掺了毒药,害得这些无辜的灾民遭受如此痛苦。
薛季延则眉头紧锁,他沉声问道:“洪医士,此毒可有解药?”
洪正轩点了点头:“幸好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此毒的记载,也知晓解毒之法。”
他眉头紧锁地补充道:“然而,想要解除这种毒素,非得依赖一味珍稀无比的药材——金线莲。唯有它作为药引,方能彻底清除病患们体内的毒素。”
金线莲,是生长在幽深山谷中的神秘灵草,素来享有“草中黄金”之美誉,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金线莲?”丁馨婉闻言愕然,千年雪莲她倒是听过,以前父亲战场受了重伤,陛下还赏了丁家天山雪莲,但金线莲这个名字,她确实从未听过。
薛季延心急如焚,翻身便跃上马鞍,急切地说道:“我这就赶往京城最大的几家医馆,哪怕金线莲就是一掷千金,我也全部买来。这里,就暂且托付给洪医士与丁姑娘了。”
话音未落,薛季延抱拳施了一礼,就策马扬鞭,朝着城内疾驰而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丁馨婉脸上的焦虑之色尚未褪去,她目送着薛季延骑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本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文臣,可此时他展现出的果决与镇定,却隐隐透出一股将门之风,令人折服。
然而,她很快便收敛了心神,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她转身对家丁们郑重地吩咐道:“你们速速回府,将这里的情形详细禀告给父亲。如果情况紧急,就请他调动城防营的兵力,务必维持好秩序。”
家丁们应声而去,丁馨婉回过身来,望向洪正轩,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洪医士,我也会竭尽所能协助你。不知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来减轻病患们的痛苦?”
洪正轩赞赏地点了点头,他深知眼前这位女子不仅出身名门,更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他沉声说道:“我配制了一些药汤,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暂时缓解他们的痛苦。”
宝林堂的两名学徒此时也匆匆赶来,从马车上抬下来一筐精心研磨的药丸与温和滋补的药材。
一夜的忙碌,使得众人都未曾合眼,直到曙光初现,天已破晓。
薛季延穿梭于城中各大医馆,几乎敲响了每一家医馆的大门,竭尽全力搜集到了所有能购买到的金线莲。
然而,这种珍稀药材本就存量稀少,有货的医馆寥寥无几。面对众多的病患,这些金线莲显得捉襟见肘,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我尽力了,只买到这些金线莲。”薛季延带着歉意说道。
洪正轩展开纸张,露出里面仅有的四朵珍稀药材。
他眉头微蹙,心中迅速盘算着。
如果只是救治几个人,这些金线莲或许还能勉强应付,然而眼前粗略估计已有二十多位病患身中百日眠之毒,这四朵金线莲显然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用。
药罐中的药液噗噗地沸腾着,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丁馨婉凝视着这一幕,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等到皇城门禁一开,”她坚定地说道,“我就立刻进宫去见姑母。既然医馆里的金线莲不够用,皇宫中或许还有。”
薛季延与洪正轩闻言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
在当前的困境下,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出路。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惊慌失措地在帐篷间乱窜。
他满脸惊恐,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慌张。
当他看到薛季延几人时,立刻向他们扑来,却因慌乱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洪正轩迅速上前,把这孩子扶了起来。
小乞丐带着哭腔,手指着远处的方向,大声呼喊:“死人了!死人了!”
薛季延目光远眺,破庙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转头对身旁的衙差说道:“是郊外的那座破庙,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他便带着几名衙差匆匆赶往现场。
而此刻,丁馨婉正坐在马车中,准备进宫。她心中既忐忑又充满期待,手中紧握着洪正轩给她的药方。
这张药方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打算在进宫后向姑母详细解释此事,希望能得到皇宫中的珍稀药材金线莲。
洪正轩则留在营地,专心熬煮药剂,以缓解病患们的痛苦。
薛季延和衙差们很快便赶到了破庙。一进入庙内,他们便发现了两具尸体,地上鲜血淋漓,显然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斗争。
其中一位衙差对京城的三教九流之徒颇为了解,他上前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然后向薛季延禀报道:“薛大人,这胸口中刀的名叫李周,诨号烂赌李。那个被抹了脖子的叫赵四,是南城地界上有名的无赖。”
其他衙差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有人猜测道:“该不会是两人私下有仇怨,斗殴致死吧?”
另一人接口道:“说不准,你看这钱袋里,有不少银子呢。”说着,他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钱袋,交给了薛季延。
薛季延接过钱袋,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
他摇头道:“不对,这李周胸口还插着刀,那他就不可能再用刀抹了赵四的脖子。显然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一旁的衙差点了点头:“没错,而且看伤口的情况,凶手出手极快,极准,显然是个高手。”
然而这起命案并不属于薛季延的管辖范围,很快京兆尹府的衙差便赶来接手此案。
京兆尹府的衙差们神情严肃,他们深知这起案件非同小可,领头的衙差向薛季延抱拳道:“薛大人,此事交给我们京兆尹府来处理,您请放心。”
薛季延点了点头,离开了破庙,回望一眼时,只觉心里感到一阵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