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年纪跟她差不多,博士毕业,本来考的是市局的公务员,但小伙子人很上进,自请下基层锻炼,于是组织把他安排去了苏杭他们在的空壳树乡。
苏姑姑说:“这真的是很有缘份了,俩孩子都城里长大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为了同样的目标去了同一个地方呢?”
至此,苏杭再想不明白这餐饭的含义都不行了。
看一眼通过镜头审视她的某位男士,苏杭弱弱地反抗:“姑,空壳树乡离我们那还有点远。”
半个小时的车程吧,重点是,还要再加半小时的盘山老土路,只能走三轮或者摩托的那种。
苏姑姑当没听见,很热情地继续充当中间人为双方介绍各自的情况。
说实话,单看两人家庭,那确实很般配。
外形上,男方对苏杭是很满意的,他们唯一在意的点是:“你们乡里那工作也是单位安排去驻点的吗?”
苏杭说:“不是。我是和大学认识的朋友一起在那承包农村土地创业。”
男方一家子惊到了:“那你们创业情况怎么样?有打算回城里来吗?”
苏杭老老实实交待:“目前挺惨的,疫情三年,基本亏损,银行欠了一屁股债呢。然后到现在路也没修好,东西不方便运出来,我们那出产的农产品都还是滞销状态。”说着她看向眼镜男士,腼腆一笑,“您要是真去了乡里,那好些事,我们倒是可以拜托您帮忙了。”
眼镜男一家:……
瞅瞅苏杭那张水嫩漂亮的脸,男孩子勉强多问了一句:“那你有考虑过回城找事做吗?”
“没有。”苏杭应得斩钉截铁,“我是学农学的,这辈子我大概就扎根在那里了。”
左侧的苏姑姑右侧的苏妈妈一起疯狂扯她袖子:傻妞诶,那么实诚做什么哟?!
直到人家又问:“那你待那山旮旯里,结婚了生了孩子怎么办?”
苏杭说:“我暂时没想过这事……大概不考虑要小孩吧。”
苏爸爸本来和对方父亲在攀谈的,闻言彻底不说话了。
于是苏杭被对方家人揪着说了半日的“怎么能不考虑要小孩?太自私了。”
“结婚生子,人类繁衍的基本需求,年轻人都不想生孩子,国家还有希望,人类还有未来?”
“你这孩子,有这想法不对。”
苏杭:……
苏家人:……
除了苏姑姑偶尔附和两句,苏爸和苏妈都装聋作哑。
苏杭硬忍着听了十来分钟,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出门透气。
燕尾楼修得很大,它不仅仅是饭店,严格说起来,它还是个商业体。只是因为燕尾楼饭店占了大半栋楼层,所以多以“燕尾楼”称之而已。
苏杭他们在的这栋都是包间,大大小小的包间,围着中间的空中花园。
微微夜色里,走廊上精致典雅的灯笼,映得花园有种迷离奢糜的美。
一进花园,桅子花香味扑鼻。
苏杭循美花香走出去,蹲在个假石山下给骆秋声打电话,说起了自己刚刚的经历。
骆秋声听得哈哈笑,问她:“他们那么说,你们怎么也不反驳回去?”
“有什么好反驳的。”苏杭的声音里听在夜风中带着股子奇异的傲娇味儿,“不与智者论高低,莫和愚人争长短。”
骆秋声又笑,笑完了却也惦记她的终身大事:“其实有合适的,谈谈也挺好,老是看你一个人单着,我们也替你愁。”
苏杭不说话。
骆秋声:“咋了?不说话了?”
苏杭声音静静的:“因为我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在看着你。”她说,“我不反对结婚,但也不觉得单身就很可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骆秋声啧了一声:“说实话我还挺期待你的另一半的,你这么有趣的灵魂,就该配个有趣的男人。你姑介绍的那个太古板啦,不适合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有趣的灵魂”,苏杭一本正经地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