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行军多日,终于在远方的天际线处,那南京的城墙渐渐映入眼帘。
远远眺望而去,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洒落在南京的城墙上,使其宛如一条身披绚丽彩袍的沉睡巨龙,静静地横卧在广袤的大地之上。岁月的车轮在它那厚重的身躯上无情地留下了斑驳陆离的印记,然而,这非但丝毫未能削减它那雄浑壮阔的气势,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与深沉。那一块块紧密堆砌的城砖,仿佛是一页页记载着往昔荣光与沧桑变迁的史书,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大帅,前方已经到应天府。”郑隆芳催马上前,神色恭敬地禀报道。
“好!”刘泽清远远地凝视着那绵延不绝、高耸入云的城墙,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高声说道,“告诉大家加把劲,今夜我们到南京城内安营扎寨!”
“诺!”郑隆芳精神抖擞,高声应答,语气中满溢着兴奋与期待。
“隆芳,将人安排妥当,进入南京城中,第一时间要接管城防。”刘泽清一把拉住正欲转身下去传话的郑隆芳,神色凝重地叮嘱道,“记住,等我们掌控了南京城,其他的军队,一律不允许进城!”
“大帅,属下明白!”郑隆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
刘泽清望着郑隆芳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意地微微点头。
此前,刘孔炤派来使者,告知已与崇祯帝取得联系,且崇祯帝认可了他们的计划。
只要他能以勤王之名顺利进入城中,在忻城伯陈之龙的紧密配合下,成功接管城防,那这定策首功便非他莫属。
届时,南京城掌控于自己手中,自身地位将坚如磐石,无人能够撼动。
当然,他这般行事并非妄图成为董卓那般的权臣,只是源于他那多疑的性格,不过是为自己谋求一条保命之路罢了。
可就在他满心欢喜,志得意满之时,郑隆芳却满头大汗,骑着马如疾风般飞驰而来。
“隆芳,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慌张?”刘泽清见郑隆芳这般慌里慌张的模样,心中不悦,皱着眉头呵斥道,“你也是将主了,做事还如此毛躁,如何服众?”
“大帅……”郑隆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说道,“南京城大门紧闭,城门官让我们在城外安营扎寨,不让我们进城!”
“嘶……”刘泽清听闻,心中猛地一惊,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疙瘩。
“你没跟他们说明我们是来勤王的吗?”刘泽清焦急地问道。
“我跟他说了,我说是奉当今圣上旨意,前来勤王。”郑隆芳满脸苦笑,无奈地说道,“可那个城门官说他们只是奉命而行,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开城门。”
“特么的,马士英这个老匹夫是在玩我吗?”刘泽清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吼道,“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南京应天府共有城门十三座。城西设有三座城门,分别是三山门、石城门、清凉门。此次刘泽清与马士英事先约好从石城门进城,却万万没想到此刻竟大门紧闭,禁止通行。
就在刘泽清随郑隆芳赶到大军前列之时,有属下哨官领着一人匆匆而来。只见那人身着京营官兵的服饰,身姿挺拔,步伐矫健。
“启禀大帅,此人说是受马大人委派,前来见你……”
“哦?你是何人?”刘泽清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时候马士英派人来见自己,难道是城中发生了变故?
“卑职乃是忻城伯麾下百户陈诚,”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中等身材,浑身散发着一股剽悍之气。他见到刘泽清,虽面容恭敬,却不卑不亢,昂首挺胸,高声说道,“奉马士英大人命令,前来求见大帅!”
“哦,马大人让你来有何事?”刘泽清因被拦在城外,心中正窝着一团火,此时说话的语气自然显得有些不耐烦。
“此地人多眼杂,大帅可否移步?”陈诚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面露为难之色,说道。
“你尽管说无妨,”刘泽清目光中带着几分谨慎,紧紧盯着陈诚说道,“这里的都是我的心腹之人!”
“好吧,”陈诚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近日城中有人勾结扬州,意图献城投降,这两日应天府中已经是大门紧闭,全城戒严,陛下也是非常谨慎,今日特地嘱咐马大人,不管是谁的兵马,一律在城外驻扎!”
“哼!”刘泽清冷哼一声,满脸愤懑地说道,“我大老远来勤王,却是连城门都不给我开,这是哪门子道理?”
“陛下已然下旨,马大人也不敢不执行啊,”陈诚赶忙解释道,“马大人怕大帅误会,所以特让忻城伯安排人在此等候,忻城伯不放心其他人,就让我在这里等候大人。”
“那我何时可以进城?”刘泽清脸色稍缓,语气中仍带着一丝不满,说道。
“我已经派人将大帅到达的消息通知马大人了,相信马大人很快就会给你消息,”陈诚说道。
“嗯……”刘泽清虽心中仍有不悦,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暂且如此。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速速回去禀报马大人,我们可是来勤王的,他如此做,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是是是,卑职这就回去禀报,”陈诚赶忙躬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暂时却只能是委屈大帅在外扎营,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即禀报大帅。”
“去吧!”刘泽清暗自思忖,以他对弘光帝的了解,陈诚的解释倒也合乎情理。看来崇祯的讨逆檄文确实将其吓得不轻。
刘泽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低声喃喃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与此同时,石城门内一座军营之中,当朝首辅马士英,兵部尚书阮大钺,灵璧侯汤国祚,诚意伯刘孔炤,这几位马士英一党的中坚力量,听闻刘泽清的大军已然抵达南京城下,顿时心急如焚,匆匆忙忙地赶赴此地。
“忻城伯,刘大人的大军已经到达,你们为何不开城门?”马士英心急如焚,一把挑开中军大帐的门帘,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哟,诸位大人都来了啊,”忻城伯陈之龙正在帐中与一位年轻人交谈甚欢,见马士英率众人闯入,脸上却露出欣喜之色,高声说道,“我正等着各位大人呢。”
“你在等我们?”马士英闻言不禁一愣,他环顾大帐,只见此时大帐之中站满了披挂整齐的将官,一个年轻人正襟危坐于中央位置,见自己进来却依旧稳坐不动,这等情形顿时让马士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马大人,不是赵大人在等你,而是我在等你。”年轻人目光平静地看着马士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笑着说道。
“你?你是谁?为何在此等我!”马士英心底一沉,声色俱厉地喝道。
“我叫朱戈,在此当然是等你自投罗网了。”朱戈缓缓站起身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犹如乌云密布,大声喝道,“马士英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儿郎们,还不将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