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暖风吹得帘幔轻轻摆动。
陵容醒来,便见薄纱外一身朝服的皇上倚在玫瑰榻上假寐。
她缓缓起身,赤足走到皇上跟前。
“皇上?”
皇上睁开眼,眼中一片猩红。
“容儿醒了?”
陵容秀眉轻蹙,担忧道,“皇上的眼睛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
臣妾给皇上更衣,皇上在臣妾处补一补精神吧。”
皇上按住陵容的手腕,“不妨事。”
“容儿昨夜睡得可好?”
皇上用指背轻轻碰了碰陵容的肚子,“皇儿可好?”
陵容低头,笑得满足且安然。
“孩子很好。昨晚胧月和淳儿玩闹得太过,走了精神,倒是哄了好一会儿才睡。”
皇上语气中有莫名的伤怀。
“淳儿,也不跟朕好了。”
陵容艰难地给皇上脱了外裳。
“淳儿性子直率。
在闺中时有父母,在后宫时有皇上骄纵,她才一直是这般孩子脾气。
若非皇上默许,她怎么能天真烂漫?”
陵容适时岔开话题,“甄姐姐的未央宫整修了这么久可好了?
姐姐回宫前就在修,眼下予涵和灵犀都满百日了。”
皇上轻笑一声,仿佛看穿了陵容的小心思。
“嬛嬛迁宫的事不急。
是朕忘了,气暖多蚊虫。未央宫多修一方莲塘,倒搅得嬛嬛夏夜不得安睡。
朕已经让匠人填了。等重新修缮后,再迁宫不迟。”
皇上揽住陵容,“容儿不用担心。
这后宫里人人都对朕曲意逢迎,有个喜怒言于色的淳儿反让朕心安。
朕是天子,不会连个孩子玩伴都容不得。”
他按着陵容肩膀的手渐渐用力。
“反而是平日里看着婉顺的后妃,内里却藏着毒,藏着刀。
但凡少看她们一眼,她们就会互相厮杀起来,叫朕不寒而栗。”
一阵酥麻的战栗从脚底升起。
陵容别过脸,故作气恼,“皇上说谁呢?”
皇上拧了陵容的鼻子,“你又多心。
你整日担心这个那个,惦念那个,真能硬气些跟谁厮杀起来,朕反而安心。
他向后靠坐,笑说,“况且,哪敢说咱们人美心善的贵妃娘娘?
朕怕让你的姐姐妹妹们,哦,还有些个干姐姐干妹妹们给吃了。”
陵容赧然羞恼地捶着皇上胸口,“你就打趣臣妾吧。”
皇上将陵容的拳头按在胸口处,谆谆嘱咐,“你月份大了,好好待在长乐宫。
无聊了,就找淳儿和恬容华说说话,别往外面去。”
陵容靠在他怀里,“臣妾身子重,除了去看一看眉姐姐,也不乱走的。”
“眉儿在治眼睛,需静。容儿也别去了。
等事情了了,朕带你去避暑。刚好等皇儿出生,朕陪容儿在太平行宫坐月。
羽仙楼虽好,可惜上下不便宜。
容儿就住在水绿南薰殿的偏殿吧,跟朕朝夕相见。”
陵容推辞道,“这怎么好?幼子哭闹,吵了皇上。”
“寻常人家难道不是丈夫照顾妻子坐月?”
皇上的询问让陵容一时语塞。
“皇上九五之尊,怎是寻常人?”
说罢,陵容眼泪止不住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