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萧斐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握紧腰间的惊鸿剑,策马就向火光四起的苦头崖奔去。
子安见他迳自向苦头崖策马奔去,愣了一下,策马便追了上去。
“爷,王妃在苦头崖设了日月七星阵。”
“南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来处理,爷,您可别犯傻!”
“爷,咱们回去吧!王妃会回来的。”沐长歌生死不明,子安也很痛心,但他不能让萧斐被此冲昏头脑,他要拦住他。
子安咬了咬牙:“爷,对不住了。”说着,举起佩刀扬手一挥,快速的将萧斐坐骑的两只后腿齐齐砍断。
萧斐从马上摔了下来,胳膊磕破了也浑然不觉,连锐利的刀刃,他也没有看在眼里。
挺胸举步,彷佛那刀就是真的砍在他的胸膛,他也不会停住脚步。
他的目光似汪洋大海,深不可测,风暴肆虐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割面的冷风,打在萧斐的脸上,他的眸中,却是充满了决心。
冷风打在脸上已经没有知觉,也不知走了多久,‘咣当’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绊倒在地。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贤亲王府,同时身侧多了一个婴孩。子安告诉萧斐,这孩子身上只有个玉佩和一个写有‘萧无悔’三字的纸条。
六年后。
苦头崖刻有‘苦头’二字的歪脖子石头旁,有一户人家,栅栏内响着孩童玩闹的声音。
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拿着木剑互相追打嬉戏。
“悔儿,念哥,走,我们去找温伯伯。”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布衣男子。
而他身后跟出一个大着肚子的布衣女子,怒道:“温大哥有罗将军陪着,你总去找温大哥干嘛!”
男子挠了挠头,扶着女子道:“帮温大哥采药啊!人多力量大,再说,悔儿和念哥也都喜欢出去玩。”
女子很生气,圆润的脸蛋气的圆鼓鼓的像个包子。
“大冬天的,你看悔儿和念哥的脸蛋都冻紫了。”
“冻冻更健康啊!”
“穆子安!我都快临盆了,你不出去挣钱,还每天带着娃子出去玩!”
“我们又不缺钱。”
“穆子安!你这个好吃懒惰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说着,就掐住子安的耳朵。
“哎哟,听枫,我错了我错了。”
听枫气的肚子疼,眼角微红,缓缓道:“明天是小姐的忌日,你去集市买点酒菜。”
两个人小打小闹早已习以为常,但一提到长歌,两个人都正色起来,不敢有一丝唐突。
听枫看了一眼略长念哥一点的小悔儿,已经能从他的五官上看出长歌的样子来。曾经萧斐醒来后,就把悔儿交给了他们俩,而他则奔波于江湖,说长歌未死,他要去寻她。
而每年除夕,萧斐总会出现在歪脖子石头前,一坐就是一天。
时光悠悠而过,思念无一刻停止。萧斐依然像第一天知道失去长歌时那般痛苦。
除夕前夜,萧斐坐在歪脖子石头前,他不知道已经这样度过了多少日子,也不知道将这样继续过到何时。
寒风掠过,为平地带来几分冷意。
坐到明月升起,想起长歌,一直被火焚烧般的心撕裂般地痛起来。
奔波四处,寻找长歌的身影,每日都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循环。
就连萧斐自己,也从未想过,他会为了一个女子消磨壮志,自甘堕落。
此时回想,才觉察和长歌在一起的日子,那些赏月、作画、比武的日子是何等珍贵。
放眼望去,月色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雪色,十里内了无生机。
一抹不曾意料的紫色,蓦然跳进长歌的眼帘。
那抹渐行渐近的紫色,宛如暗夜之光,燃亮了萧斐眸中深深埋藏的漆黑。
空谷幽兰般恬淡、幽静,仿佛兰花的幽香夹杂着雪花的清新从四周弥漫开来。
萧斐直起身来,眼中突现一抹精光,他看到了奇迹,不敢奢望的奇迹。眼前所见,是他这一生中,最美丽的景象。
是长歌!他寻了她六年,连梦里也不曾停止过寻她的脚步,可是无论现实还是梦境,她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视野里。
苍天见怜,伊魂仍在。
“阿歌,你终于肯来见我一面。”阿歌,你可知我寻你的痛寻你的苦,你终于来了。
萧斐猛然冲向前,却又突然硬生生的住了脚,屏住呼吸,生怕将眼前的魂魄吓得灰飞烟灭。
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唐萧斐,仓惶无措地驻足在原地,漆黑的眸子一刻都不愿离开眼前的女子,仔细看着他心爱的女子,生怕有一天忘记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