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年,秋。
四九城。
城郊王家楼村,打谷场。
一大早,生产二队的一群社员便热火朝天地操持秋收。
困难时期刚缓过点劲来,大伙儿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身穿白褂子,脖子上搭条白毛巾的青年微微蹲身,双手掐住装满小麦,足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大麻包,手臂、腰腹齐用力,嘿的一声,顺势扛上肩头。
“大宝你小子悠着点,身上不是还带着伤呢吗。”
一旁李二婶见状,赶忙扔下扎口袋的麻绳,上前伸手托在麻包后面,“再有啊,这还没娶媳妇呢,再把腰抻着。”
“嗐,二婶你就放心吧,身上的伤这些日子也养的差不多了。”
王大宝将麻包在肩上颠了颠,笑着示意道,“再说了,我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还能没这把子力气。”
李二婶看着王大宝将麻包扛上骡子车,再次折返回来准备扛下一袋,伸手拦在他面前。
“大宝啊,不是二婶说你,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今咋这么卖力气?”
李二婶抓起头巾边角擦了擦后脖梗的汗,笑脸疑惑地打量着王大宝。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看上谁家闺女了呗,要不这小子会这么卖力表现。”
王大宝没出五服的三爷王铁民,笑呵呵放下手里的活,掏出老汉烟开卷,“说说吧,是咱村的,还是隔壁哪个村的?”
王大宝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手臂上的汗水在阳光照耀下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搭配高大的身躯,俊俏似彦祖的面容,惹得附近几个队未婚的女社员纷纷侧目。
二队不少好事的人也凑到近前。
“大宝,你三爷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二婶子精神头立马上来了,一副打探到底的架势,“你爸妈走得早,这事你跟二婶说,二婶给你保媒去。”
王大宝连连摆手,正要解释,就听谷场入口有人扯着嗓子在喊自己。
“大宝,王大宝在场里没,赶紧让他过来。”
王大宝循声望去,是生产二队的队长,忙不迭朝对方招手。
二队长着急忙慌小跑过来,拽着王大宝的胳膊就往谷场外走。
“唉,队长,咋回事你倒是先说明白啊。”王大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秸秆上,被队长硬拉着,看对方焦急地模样显然是出了大事。
王大宝脑袋里像开水翻了锅。
前身父母早年前线阵亡。
身为烈属的前身十六岁参军,为国效忠七年,上个月才转业回来。
原因是在一场边境冲突中腰腹受伤,不适合再留在前线,首长想将他调往后勤。
王大宝为了不拖后腿,主动选择转业,上边无奈同意,但要求他先回家养伤,伤愈后再安排工作的事情。
而自己也不过才穿越过来三天,似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管是前身还是自己都没犯过什么错误,那队长找自己是
没等他把事情想明白,耳边传来队长的声音。
“是你叔叔王振出了工伤,听说挺严重,轧钢厂那边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叔叔出了严重的工伤,厂里接我?”
王大宝皱眉,立刻搜索前身记忆。
父亲兄弟四人,大伯、二伯以及自己父母,均牺牲在前线战场,的确有个叔叔在城里工作,不过上次见面还是在参军前,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毕竟顶替了王大宝的身份,现在叔叔出事,侄子的责任还是要尽到的。
随队长来到打谷场外,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
车外一名青年正来回踱步,一口口猛嘬着嘴里的香烟。
见队长带着王大宝出来,青年立马迎了上来,确定身份后,吉普车载着王大宝朝四九城快速驶去。
通过和青年简单对话,王大宝了解到叔叔的情况很不乐观,或许这会是叔侄俩的最后一面。
进入医院,青年引领着王大宝来到一间病房。
当看到病床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叔叔时,王大宝内心还是忍不住有所触动。
“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