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自处?”秦王冷笑道,先重复了遍又沉声道,“身为带兵将领,自随本部兵马一同前往。至于功劳……”
他漠然扫了眼这人。
“战胜才有功劳。你确定打得赢吗?”这就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不是他斤斤计较为自身考量,而是裴寂……什么时候体现出来过带兵打仗的能耐和本事?
不要说和身经百战的宿将比,就是他那太子兄长,怕也比这位更懂得战场局势和用兵道理。
秦王宁可是他兄长来此地问他要兵。
他心里有数,也能给得更爽快一些。
可惜……
他眼中微黯。
自打他们入主长安,兄长入主东宫后,他能明显感到兄长走的和他不是一条路,他明显在向父亲靠拢。
言行举止上更讲究君臣名分。
这是正确的吗?
秦王不知道。
他只知道,兄长从未主动请缨过。
惜命惜身是所有君王和储君的必修课吗?
太子如是,陛下也如是。
难道汉朝的高祖(刘邦)和世祖(刘秀)他们……才是例外吗?
不。
不是的。
他脑海中掠过魏武(曹操)和昭烈皇帝(刘备)的事迹,还有最为人不齿的司马懿。
最后一位能成事的根本,离不开雍凉和荆豫两大军区的鼎力支持,否则怎么挺得过淮扬三叛的反噬?
谋大事怎能惜身怕死?
枯坐在长安又有何用?
“刘总管,你留一留。”
秦王打发走了一群心思各异的武将去安抚士兵,整顿人马。
唯独单单留下了刘弘基。
大家伙儿都明白了秦王的选择,眼瞅着自己不用去河东为他人卖命,又不免揪心其部署兵马的划分。
刘弘基所部,不过二千人。
离裴寂狮子大开口的一万人,相距甚远。
且人家还厚颜无耻的点名索要精兵。
什么叫精兵呢?
普世概念里,军甲兵器俱全,且以命执行军令不动摇的老兵就足够称一句精兵。
不是什么演义说书里的单骑斩主将,更不是能射多少箭能砍多少脑袋的一力顶十会。
那都是能入武庙的不世人杰。
关羽庙至今都香火鼎盛。
张辽因着八百破十万的神话事迹在合肥荣华富贵到死。
不用要求那么高。
没人会拿这些传说里的人来要求自己的部属将士。
“大王,这一万兵马,怕是有去无回。”杜如晦一语道破,一点不在乎这话吉不吉利。
被点名留下的刘弘基难免右眼狠狠一跳。
秦王却有些后悔,方才只顾着置气,没能当面问一问裴寂渡河后的战略部署,只是考虑到如今惨淡的并州局势……
选择几乎是唯一的。
就是攻防兼具,先迟滞敌军的锋芒,打乱对方势如破竹的前进节奏。
“有去无回称不上,只是刘总管得想办法和裴公达成战略一致。”长孙无忌大多时候说话都是相对委婉的。
刘弘基倒不是怕死,他就是单纯和裴寂……不是一路人。
“目前,战线僵持在浩州和晋州一带。唯一的通路雀鼠谷不易于大军交战,既然打不了野战,你得想办法让大军……”
秦王没继续说下去。
毕竟,主帅不是他,也不是刘弘基。
裴寂……
他总觉得,这是个擅出‘奇招’的人。
“大王,刘某其他不敢作保,只是既然是我带兵前去,那么……若是裴公的战略过于异想天开,不听人言的话,刘某必当驻守在晋州以作接应。”刘弘基咬牙道。
他明白秦王选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