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槿汐的这番话,甄嬛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叹出,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烦闷与忧愁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缓缓说道:“我知道容儿说的有道理,帝王之爱,如镜中月水中花,可是,皇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待她是何等的恩宠有加。唯有她,可以随意进出勤政殿,也唯有她,可以坐在皇上的御座上,更别提皇上还特许她议论朝政之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宛如寻常百姓家的恩爱夫妻那般亲昵无间、热烈依恋。
可如今,当听到旁人口中的皇上,与她心目中那个温柔多情、宠溺呵护着她的皇上相差甚远。这般巨大的反差,令甄嬛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内心充满了迷茫和困惑。
槿汐见状,赶忙走上前去,执起甄嬛的手放在肚子上安慰道:“娘娘莫要太过忧虑,您怀着龙胎,这才是最要紧的!”
甄嬛抚摸着肚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槿汐,刚才端妃看着我说‘很像’,是什么意思?”
槿汐低下头,“奴婢不知!”
很像?像什么,像谁?
很明显容儿知道端妃的意思,却不肯告诉自己,那这就说明这个答案对自己很不友好。联想到她们的对话,甄嬛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皇上驾到!”
殿外忽然响起苏培盛的声音,甄嬛连忙收敛了思绪,起身接驾。
“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雍正声音低沉,脸上不带任何神情。
见他脸色不虞,甄嬛想起安陵容的话,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想了想对着殿里的奴才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躬身退下后,雍正放松了精神,闭上眼睛懒懒靠在软榻上。
甄嬛摘去精致的护甲,倒了些薄荷精油在指尖上,动作轻柔地为雍正按摩头部。
片刻后,雍正觉得舒服了一些,捉住甄嬛的柔荑说道:“后宫之中,唯有你这里能让朕心静一些。”
甄嬛美眸中满是关怀之意,柔声回应道:“皇上要保重身子啊!”
说完这两句,两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对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雍正沙哑的声音打破这片宁静:“华妃死了!”
“皇上节哀!”
雍正紧紧闭着双眸,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若不是她的阻拦,那碗有毒的汤朕也喝下去了,她救了朕,朕却救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了朕的怀里!”
说到此处,雍正的眼角竟有一滴清泪滑落。
看着雍正的表情,甄嬛脑子里思绪飘飞,第一个念头就是:容儿拿捏皇上的心思真是一绝啊!
片刻后赶紧回神,温言安慰道:“皇上莫要太过伤心了……华妃娘娘深爱皇上,能死在皇上怀里,她也无憾了!”
雍正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而迷茫,喃喃自语道:“朕看着她躺在床上,和她平日睡着的样子一般无二。朕真的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了,嬛嬛,她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他的声音颤抖着,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皇上,逝者已矣,您要保重龙体啊!若华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愿见皇上如此伤心。”甄嬛叹了口气继续安慰。
“是朕对不起她,朕忌惮着年羹尧手中的权势,怕他拥兵自重,危及朕的皇位,连带也对她生了几分疑心。如今想来,她行事或许张狂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她爱朕太深,想要得到朕更多的关注和宠爱罢了。朕每次去翊坤宫,她眼中的期盼与欢喜如何能做得了假呢?”雍正说到此处,眼眶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