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素衣信里提到的府邸,转过巷口的一瞬间,尽管以杨慎饱经磨练的心境,也有些压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觉间,已经红了眼眶,酸了鼻头。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做不到悲喜不形于色。
噼啪啪啪……
不知是谁点燃了一串爆竹,引得巷子里许多小孩溜出来看热闹。
杨慎丢下肩上扛着的两个大包袱,隔着爆竹响起的烟火对望着,用力拍拍胸膛。
好像在说:瞧,小爷我好着呢!
素衣、月湄、郭淳、沐尘、曹千顷、文心雯、戚寒……
还有三十来个有些开始模糊的面孔,是跟杨慎出宫的那些御膳房的太监。
都来了,就连狗蛋那臭马都在一旁撒欢,除了没见到小晚……
“殿……殿下……”
月湄刚开口,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站在那里,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呀?”她哽咽着说,擦掉眼泪强笑着。
也许只有她最清楚,在宫里的那段时间,每天看着这位“小皇帝”被无穷的黑暗笼罩,无力挣扎。
半年多来,听到数次杨慎的消息都让她心惊。
似乎瘦了一些的郭淳泪流满面,冲过来抱住杨慎的大腿,一边捶地痛哭,“侯爷!您看您离开小的都没吃顿好饭,瘦成竹竿了……”
本来颇为感动的杨慎一脚将他踹开,“你再不减减肥,我让你瘦成竹竿!”
郭淳的打岔让杨慎收拾起情绪,走向同门,低头深深一礼:“师弟……有愧诸位同门,有愧师尊。”
“哈哈哈哈,是我坐忘峰错失当代潜龙魁首。”
作为大师兄的沐尘,大手拍在杨慎肩上,爽朗笑道。
“哼!闯了那么大名头,师姐我都还没威风几次,你这家伙就被逐出师门了。”文心雯小嘴一撇,十分不爽地道。
“那是师姐你没去,要不然师弟哪能逞威风?”
相处三年,杨慎哪能不知道这位师姐想的啥。
文心雯被杨慎马屁拍得乐开了花,“瞧瞧,千顷你也不学着点?”
曹千顷憨笑着摇摇头。
“曹木头,你看见这家伙溜须拍马的本领了吧,以后他找你借钱可千万别借给他。”
戚寒抱着双手,姣好的身姿一览无余,额头的六瓣梅花格外娇媚。
“喏,某个此刻正在尼姑庵里的小姑娘,托我送给你的。”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盒。
“小晚她,回浊莲庵了?”
杨慎小心接过玉盒,有些担忧和失落。
“嗯,被一个不讲道理的道姑带走了。要不然那傻丫头还苦苦在渝州等你……”
——
一旁的素衣显得与久别重逢的众人格格不入。
她看着这一切,眼神未曾变过,依旧冰冷。
是夜,一直紧绷着心弦的杨慎难得畅饮几杯,找回些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洒脱。
“江老头?!江老儿你下来陪我喝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杨慎喝醉过后口中的“江老头”是谁。
要是某些老怪物见到此景,怕是要感叹杨慎命大了。
半夜清醒过来的杨慎,吓得冷汗直流,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刚才江老头不在暗处。
尽管他对江离几次将他置于“死地”有所怨言,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老头是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