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呜呜雪妹等等我。”
今夜月色很亮,草木都镀上一层银光,脚下映着浓黑的影子。
听箫苑仍是老样子,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只在秋风下显出萧瑟之意。
祝筝径直去了几个房间,容衍不在自己的卧房,也不在她原来的卧房。
满院子转了一圈,最后在北苑发现一扇窗户透着些昏黄的光。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书房吗?
祝筝推门而入。
书房里静的毫无声息,只一盏薄灯点在书案上。
薄灯前,投出个长长的清隽独影。
祝筝没说话。
她有些紧张,但因为是容衍,这份紧张并不包含害怕,顶多有一点忐忑,让她的心跳逐渐混乱起来。
或许对即将发生的事心里感到悬浮。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他了。
他似乎瘦了些,眉骨下眼窝落下阴影,显得深邃难明。
相比之下,容衍抬眼看过来时显得平静异常,见到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仍是那样坐着。
看起来泰然风度犹存,并没有像流风说的那样变成自言自语的傻子,祝筝微微放下心来。
只是往常清透的眼睛变得有些涣散失光,倦怠地垂着肩背,倚靠在圈椅上。
相见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让祝筝有些意外。她不由得局促,不知道这种时候第一句该说些什么。
说“好久不见”,似乎有些太见外了……
说“别来无恙”,可是人家才刚被下了药……
就在这种局促中,容衍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祝筝慢吞吞地走过去,还差一步时,被他猛地扯住了手腕。
她被一把拽进怀里,坐在了他腿上,背对着他被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容衍垂着的手抬起,手里握着一支细毫笔。
桌上铺着一张新纸,是一张未完成的画。
将将成型的轮廓有些眼熟。
祝筝借着月色去瞧,发现这张画边上还有一沓。
再一挪眼,书案底下还散落着更多张……顺着这些层层叠叠的画纸抬头环视,昏光弥漫的书房中,竟然挂的全是她的画像……
湖边的,柳下的,睡着的,醒着的……越到后面,笔迹越狂乱……但即便寥寥数笔,也能让人看出勾勒的是她。
祝筝在此时才忽然想起方惜辰说过的传闻,太傅大人据说私藏了一幅画像,时时描摹排遣忧思,实为他痴恋多年的心上人……
这样漫长的牵挂和无孔不入的眷恋,猛地出现在眼前,细腻的、磅礴的、让她顿时手足无措。
终她一生,都没试过被人这样在意过,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好证明这不是她该得到的东西。
就在祝筝愣神的空当儿,容衍将她转了过来,面对面凝着她的眼睛。
他怀里滚烫,唇色殷红,脸色也红,弥漫在眼尾和颊骨上,像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沉默的目光却仿佛凝固,像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向别处。
祝筝被他看的呆若木鸡,愣愣地与他对视着。
容衍的眼底血丝遍布,眸光涣散着停了一瞬,抬手用指腹按在她脸颊的红痣上,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种出神中,手臂却搂着她越抱越紧了。
祝筝被箍的受不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大人……”
容衍忽然一顿,手中的笔猛地折断,发出“啪”的一声,迷离的眼睛震惊地看向她,似乎这会儿才意识到怀里抱着的人会说会动。
他摸着她的脸,不同于方才轻柔的触感,力道大的几乎把她掐疼了。
祝筝被捏的呲牙咧嘴,又叫了一声,“大人……”
容衍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祝筝。”
“是我。”祝筝应声,拍开他钳子一样的手,“不要捏我了……”
他脸色红透,嗓子也哑了,手腕上的力道一紧,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干涩地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会在这儿……”
祝筝一时不知他这个语气在问什么,是“你”还是“怎么”还是“在这儿”,何况她都在这儿好大一会儿了。
记起自己来的缘由,祝筝有些心急地仰起头,刚准备凑近,容衍忽然毫无铺垫地俯下来,眼前即刻被黑影覆住。
鼻尖相抵,唇瓣相贴,祝筝没有躲开,反而顺从地迎了迎。
这一迎让容衍有些失控,本来蜻蜓点水的吻顿时加深。
沉重灼热的鼻息拂在她的脸上,烫的她几乎想逃,但刚一侧脸,下颌就被捏住,祝筝的气息被全然夺走,双手被他圈着反剪至背后。
久旷的荒原上落入星火,祝筝被他毫无章法的吻法亲的喘不过气来,脑袋逐渐昏昏重重,睫毛颤动着笨拙回应。
从唇一路吻到脖颈,容衍的力道越来越乱,在他认出不是幻觉的那一刻,神思像是再也不受控制,直到他将折断的笔杆捣入掌心,刺痛才让他微微清醒了过来。
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靠在她身上沉沉平息,片刻后,忽然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