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以为他准备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一向吊儿郎当的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看这院子你们也住不了,我已经让木青去找工匠了,把房子好好修建一番,看你们安顿好了,我再离开。不然,我就这样回去,父王知道后,不得扒了我的皮。”
看着郑采薇由开始的抗拒到自己搬出王爷后的无奈,他突然发觉,嗯,父王的大旗还挺好用。
“可是,这样的话,你今晚,就没有住的地方了。”郑采薇一边说一边环顾了一下被屋顶砸了个严严实实的小院。
“我又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我可是瑾亲王府的二公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都过过,这点小事算什么,这不是有大树的嘛,我睡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的声音很大,最后干脆指着刚才两人“同坐”的大树,一个闪身就到了树梢上。
郑老夫人觉得韩庭轩一个成年男子跟着自家一群女眷住在一起,有些于理不合,况且薇儿再有几天就及笄了,这可自己也管不了瑾亲王府的事情啊,算了,就把他当做救命恩人吧。
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要找个睡觉的地方。郑采薇看着马车厢,有些犯难:人可以挤一挤,睡到马车厢里,可是马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一直淋雨吧,马要是生病了,九死一生。况且,还有三匹是租的。
郑采薇为难的在原地打转,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天边,看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瞬间有了主意:可以搭一个简易的棚屋!
说干就干,郑采薇让杜鹃帮自己把袖子束起,叫着东子,抬脚就往屋后的山上跑。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小喇叭杜鹃跟在屁股后面边跑边问。
“去砍些树和竹子,搭一个临时避雨的棚屋。”郑采薇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山上,那里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苍翠欲滴的竹子。
“哦哦,小姐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可是,你打算用什么砍树呀,你的柳叶刀会不会太小了点?”
杜鹃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喋喋不休,郑采薇却整个人都蚌埠住了,用柳叶刀砍树,郑采薇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惨不忍睹。
她悻悻的转身,在杜鹃和东子迷茫的眼神中,径直走到了隔壁邻居家,深呼一口气,指挥脸上的肌肉拉扯起嘴角,敲响了邻居的门,“咚咚咚,咚咚咚。”
“吱咕”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戴着头巾的中年妇女从门后探出个头来,一脸警惕的看着郑采薇。“你,你有什么事?”
“这位婶婶,你好,我是郑采薇,今天刚回来。”虽然刚才才在村口介绍过自己,村子里的人估计都认识自己了,可她还是礼貌的介绍了一遍,然后才说明来意。“我家的房子屋顶被吹飞了,暂时住不了人”看着女人生怕自己到她家借住的警惕模样,郑采薇加快了自己的语速,“想跟您家借一借柴刀,砍几根竹子搭个简单的棚屋,对付一晚。”
“谁来了,怎么了?”男人粗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女人心底生起的怜悯之情瞬间被击退,“是隔壁的大丫头,来借柴刀,想砍树搭棚子。”
“柴刀,我们家哪有什么柴刀,没有。”
女人抱歉的朝郑采薇笑了笑,嘭一声,关上了门。
吧嗒,郑采薇脸上拼命挤出来的假笑,没有了。
她麻木的指挥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向另外一户人家,重复上一家的动作,真诚的假笑、敲门、自我介绍、说诉求,这家更绝,还没等自己说完,嘭一声就摔上了门,刷了桐油的木门差一点拍到郑采薇的鼻子,活像门外有洪水猛兽一般。
呵呵,可不就是洪水猛兽么。曾经的活菩萨,现在的索命恶鬼。
郑采薇这一次没有收起自己的笑脸,她就那么笑着,明明可以温暖别人的笑意却让杜鹃和东子看出了森森的寒意。
“小姐,算了吧,我们,我,我去找木青借剑,咱们用剑也一样可以砍木材。”杜鹃紧紧抱住准备去敲另外一家门的郑采薇,近乎哀求的说道。
“为什么,连把刀,都不愿意借我?”郑采薇的眼泪,就那么突兀的滚了下来,烫到了刚好看过来的韩庭轩。
“木青,让你去请个工匠,怎么去了那么久。”木青木着一张脸,用转动的眼球,表示抗议,“还愣着干啥,叫上你的小尾巴,山上、砍树。”说完,足尖轻点,往山上掠去。
飞了一半,发现主角还愣在原地,“哭傻了,还是吓傻了,还不赶紧跟上,不会砍,那要砍多大的树,你总要说一说吧。”
平时觉得聒噪的声音,这会却像天籁一般好听,她忘了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就那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庭轩,显得俏皮可爱又楚楚动人。韩庭轩一时间竟有些挪不开眼,等反应过来后,他一边唾弃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安慰自己“一定是太想灵儿姑娘了,才会觉得她可爱、动人。”
面对意外之喜,郑采薇压下刚才的失望和不忿,提起裙摆,拉着杜鹃,往山上跑,路过韩庭轩停留的地方时,还不忘道谢,“谢谢二公子仗义相助。”
“哼,我才不是好心帮你,我是为了完成父亲的托付。”韩庭轩在心底悄悄的反驳。然后按照郑采薇的要求,把内力聚在剑上,潇洒一挥,一排竹子齐齐倒地,再一挥,碗口粗的大树,哗啦啦倒了一片。然后在杜鹃冒着星星的眼神中,傲娇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可惜,自己不是那只母孔雀。郑采薇把木材和竹子的长短大小跟木青交代一番后,就带着杜鹃往林子深处走去,“我去看看林子里有没有野味。”
嘶~,郑采薇的手被什么扎了一下,还没缩回来,就被杜鹃抓住,一边检查,一边喋喋不休,“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都被扎出血了,女子本就体弱,你说你还不小心扎破流血了,这地儿又这样,得用多长时间才补得回来。”
“额,杜鹃,你看,没事了,伤口都愈合了。”郑采薇弯回被扎的食指,用拇指一抹,抹去绿豆大小的血珠,青葱玉指上,只余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估计杜鹃再嚎一会儿,连针眼都看不到了。
她朝着杜鹃挑了挑眉,继续把肥硕的鹿耳韭小心的摘下,放进一旁用棕叶编织的小篮子里。
“小姐,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去吧,还得搭棚屋呢。”郑采薇应声而起,把一根又嫩又粗的春笋,扔到地上,又扯了根藤蔓,绕了绕,捆成一捆,“走吧。”
杜鹃麻溜的提溜起地上的一大捆竹笋,又挽起两个装满野菜的篮子。郑采薇看着活像一个挂满货物的货架的杜鹃,强硬的把一个野菜篮子接了过来。
和韩庭轩几人汇合的时候,他们已经按要求把木材和竹子砍伐好,并且运回去了一部分。
“走吧,下山吧,今晚得把棚子搭起来。”
韩庭轩手痒的想把郑采薇手里的篮子接过来,但看着她有模有样的学着村姑挎着篮子的样子,又觉得稀奇,犹豫再三,已经回到了村里。
“二公子是想看看这个篮子吗?”郑采薇发现韩庭轩一路上都在盯着自己的篮子看,于是,把篮子里的野菜往地上一倒,把“篮子”递给了韩庭轩。
韩庭轩不好意思说自己看的不是篮子而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拿到手里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篮子,就是个用棕叶编起来的,叫做“篼”更合适。
而那边,郑采薇已经指挥着木青、阿濯、东子三人,在院内一旁的空地上,打桩,搭棚子。
三个人分工明确,一人挖坑,一人扶柱子,一人使出千斤坠往下“打桩”,没多会,空地上就多了九根矗立的大柱子。
至于盖屋顶,做围墙的事情,马伯比郑采薇还要在行,扔下手里的活,当起了指挥官。好奇宝宝韩庭轩也加入到了搭棚子的行列,他负责用剑把竹子劈成两半,用来盖房顶。
二伯爷带着儿子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盖房子,瞬间的震愣在看到没有房顶的屋子后,也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卷了卷袖口,开始干活。
人多力量大,简易的棚屋很快就有了雏形。
郑采薇看着热热闹闹盖房子,不,搭棚子的几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