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进入了沉睡状态,景春熙才感觉到身边有了暖意,下意识的把身子往身边那热源上靠。
也不知道三舅舅把外祖母叫过去怎么聊了那么久?不过相信外祖母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搞不好外祖父也知道了。因为她感觉到身边的外祖母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下,还帮她捋了捋头发,然后耳边传来沉重的疼惜和叹息声,感觉搂着她的手抱得好紧。
果然到临近天亮的时候,她刚打了个滚还没睁开眼睛,就又被外祖母重重地又搂了过去,外祖母也不管她醒没醒,在她耳边悄声问:“神仙姑姑可跟熙姐儿说,做这些事会不会折了熙姐儿的福运?”
这话一下就把景春熙弄清醒了,这是外祖母真的知道了。
睁开眼看到外祖母一副关切的目光,知道她已经相信有神仙姑姑的事,但是脸上并不是得了便宜的那种欣喜,而是担心神仙会吸取她的福运,影响她的健康或者今后的运程。
这才是她的亲人,不顾利益关心爱护她的亲人。
景春熙刚刚睡醒的小脸蛋红扑扑,笑得很甜,贼贼的黑眼珠透着一丝狡黠,一场肯定轻声对外祖母说:“不会的,外祖母,神仙姑姑说熙姐儿是在帮她做好事,说我们景大将军府都是好人,这是我们应得的,说以后还会奖赏我呢。”
说完,把一块小奶片塞到了外祖母的嘴巴里:“很香很甜对吧?外祖母一定没有吃过,这也是神仙姑姑的奖赏,以后外祖母和外祖父都吃,吃了身体就棒棒的。”
这东西在空间里真的太便宜,如果不怕露馅,她都想多买一些出来,一路上给家里人全部补补。既然外祖父外祖母也知道了,先补老人和小团子也是一样的,三舅舅也要吃,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男人,即使腹有诗书她也有点嫌弃。
“你这孩子,以后做什么先跟外祖母说,也省得你到时候圆不过去。”景老夫人眼睛含泪,轻声地叮嘱。
“嗯嗯!知道了。外祖母,就是知道外祖母会庇护,娘亲才敢把熙姐儿送来的呢,有神仙姑姑又有外祖父外祖母、三舅舅在,以后我们一家都好好的。”
景老夫人含着香甜的奶片热泪盈眶,神仙姑姑的东西果真是好,比那带着腥味的牛乳羊乳好了不知多少倍,没一会儿,两个人搂在一起又打了一会盹。
昨晚她和老头子听了儿子一番奇奇怪怪,又让他们瞠目结舌的话和事,也知道一路上直至岭南都有了周密安排。狗皇帝卸磨杀驴后阴暗、颓废的心里突然出现了点亮光,更是相信了因果福报,而现在的福,除了神仙姑姑,就是女儿和外孙女给他们带来的。
说明老天爷眷顾,都觉得他们受了冤屈。景大将军府这一脉命不该绝,那他们就迎难而上,向阳而生。了,顺天而为。
第二天,
清流县又加进来犯人一共三十八个,依然是天没亮就被押解到了驿站,不过看着没有大丰县的犯人那么可怕,却也是少有老少妇孺,都是成年男子为主,一来就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样一来,流放的景氏一族就如同夹心饼干一般,被夹在了队伍中间。
他们押解的官差不多不少,也有十来个,押解的头子是个县尉,姓严。
最奇怪的是除了官差,里面还多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得高高瘦瘦的倒是挺好看,一看穿着就知道出自大户的公子。他骑着一匹刚刚成年但是稍矮一点的马驹,玄色、领口和腰带上都绣着金线的束衣束裤,看人的眼神不屑又不羁,还装大人腰上挂了把配剑,看着很是奇怪,既不像官,又不是民,倒像是来看热闹的,景春熙不由感叹,富贵人家的孩子玩法可真多。
四郎直接就是喊他:“小纨绔。”
流放路上都敢当成秋游跟来,可不是平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纨绔嘛!
还没出发,活脱的四郎就从官差那探听到,说这小子是京中一个大人的孩子,叫陶金,说是在家里太淘气老是惹祸,管不住才托人带出去历练,费用都是自理的。
大郎几个吐了吐舌头:“果然纨绔可真会玩。”
但是二郎摇了摇头:“如果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孩子,我们应该见过才对。”
四郎说:“国子监都没有这号人,肯定是外室子。”
三郎不以为然,你有点认同四郎的话:“我们怎么会认得那么多人?再说京中得宠的庶子也不少,甚至有可能是外室生的,却是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在府中生活不易,带出来也是为了将来谋划。”
四郎嗤之以鼻,看不起那小子,朝他背影啐了一口:“他爹一定是宠妾灭妻的货。”
殊不知,京城某座高墙大院里的一个高贵的男人,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景春熙认真看了看陶金,两世为人她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男孩子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却是极其眉清目秀,眼神中还自带不怒自威,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虽说那么多人带着疑问看着,他却是一点都不胆怯,反而微微显露出一种高贵和威严,如果不是偶尔一副甩着手中鞭子的吊儿郎当样,谁都把它当成名门贵公子。毕竟他安静的时候很沉稳,一点都感觉不到嚣张跋扈,也不会仗着身份对他们吆三喝四。
不说是庶子或者外室子,说是出生在没有根基的小官家里她都不信,直觉让她觉得这人大有来头,但却坚信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加入进来后看队伍还没出发,也不用官差领着,骑着他的小马自己往后来回兜了一圈,那样子还像模像样。经过景春熙他们旁边的时候,可能是觉得他们这一群人有点特殊,不是伤患就是几岁孩童的,他特意勒马停下来看了年龄和他相仿的大郎几个,就是躺着的老将军,他也驻马看了一会儿才走开。
临走的时候,看到坐在车辕上翘着二郎腿,脸上黑漆漆的、嘴里又叼着根草的景春熙,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嫌弃,可最终没有说什么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