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历给我的?”我问。
张亮脸上忽然露出不好意思,仿佛隐瞒了什么。
“三四年了,他给你写的信我都替你收了,”张亮说着,也有些扭捏了,“我不想你们来往。”
“你!!”我一听心里就跟炸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内心真的愤恨的厉害!
“你怎么还可以这样!”我说着,一把夺过那个黑色塑料袋!
“喂!我给你收着、现在又给你就不错了!我爸是警察,我知道看人家信犯法,要不的话,我早就看了!”他有些激动的说。
“吱”的一声,门忽然响了。
“你们两个在里面吵什么呢?”张警官推门而进,“赶紧洗洗手,帮忙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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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他们留下吃饭了。
张亮毕竟是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人,没有吃过苦。闻着外面那股味道,一点都吃不下去。
付香芹吃的也不舒服。
吃过饭,送她们走。
一路上,付香芹抓着我的手紧紧的,很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
那时候真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等我有钱了,我就带着父亲去市里住下,不让他再收废品。那时候,我能照顾他,也能跟付香芹在一起。
可是,感觉好远好远啊。
我的青春,这会才刚刚开始的。
拉着付香芹的手,松开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的流眼泪。
感觉生活有时候真残忍,真无助。
送走他们,回到屋里,看着自己的各种学籍之类的都已经办好了。而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我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个县城这么小,我都收了这么长时间的废品了,同学们之中会不会有人认识我?
他们真的会嫌弃我吗?
……
帮着父亲收拾完桌子时,父亲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不问,也知道他为何笑。
他为了那五千块钱笑。
我没要那五千块钱,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我懂他,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能够感受到父亲身上的那种纯洁性。他是我见过最最纯净的人。
无论是人品,还是思想。
“去睡个午觉吧。”他嘱咐我后,撑着拐棍又顶着太阳去院里忙活。
我走出去要帮忙的时候,他转过身笑着说:“菲啊,听话,去睡觉……”
我不想睡觉,但是,当我看到他眼神中那丝浅浅的自卑的时候,我“笑”着说:“嗯,你也别太累。”
父亲听后,灿烂的笑了。
人在某种时候,需要的不是帮助,而是精神上的一种自尊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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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翻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
我数了数,一共十三封信。
四年了,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消失了,没想到哥从来没有忘记我。
信封上有日期,我打开了第一封。
那是我四年前,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寄来的。但是,肖亮显然违背了诺言,信封是打开了的,他应该看过了信中的内容。
抽开后,发现信的内容非常简单:“我很安全,现在已经开始了。”
我看着简单的一行字,很是不解。
当初他跟他父亲陆峰因为白粉的事情,被迫外逃。这件事情包括张亮他们都知道的。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我一封封的看着,然后,眼前仿佛闪现出了他这几年以来的经历。
他去了南云省,因为南云省靠近南方几个混乱的国家,因为他爸陆峰非常强悍,所以他跟他父亲在那边混的很开。
他的文笔比较差,毕竟没有上过学,但是字迹虽然难看却很认真,所以看起来比阿蛛的遗书易懂的多。
信中讲了很多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在他十八岁的年龄里看到了很多常人无法看到,我也无法理解的一些事情,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即使告诉我,我也无法理解。
确实,我对白粉不了解。但是,我知道他仍旧是在做犯法的事情。
在倒数第二封心里,他表达了一种颓废的心态,一是因为我一直都没有给他回信,他认为我把他当成了坏人不想跟他接触了;二是,因为他现在所面临的事情非常棘手,他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不知道如何做。
而,最后一封信,跟第一封信分场的相似——都非常短。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菲菲,我只是习惯性的写信给你。今年你应该十六了吧……好像看看你长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以后或许很困难了,你很难找到我了。哥,想你。”
看着那简单的信笺,我仔细的放好之后,坐在床头陷入了一种静谧的混乱。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我有些恨张亮,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这些信给我。或许,他早已经看过了,知道他再也无法跟我联系之后,才将那些信笺给我……
越想越气,气的我的呼吸都有些难以自制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