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裴钰萱面色发白,亮闪闪的眸光暗淡下来,“你是在说我不知廉耻吗?”
“臣并无此意……”
“日日跑来找你,本来就谈不上矜持,就算不知廉耻我也认了,”裴钰萱扬声打断他的话,发白的唇色微颤,“我今日来只想要你一个答案。”
谢衍誉垂下的眼皮掀起,看向她,道:“你问。”
“明年开春我阿娘便要公开为我选婿,你若是对我有意,就给我交个底,我会等着你上门提亲,选婿一事作罢……”
顿了一顿,裴钰萱继续道:“你若是对我无意,那也直接告诉我,好叫我死心。”
这段日子,他们的每次相遇,都是裴钰萱主动,谢衍誉始终彬彬有礼,冷淡疏离,他没给过她青眼,也不曾斥退过她的接近。
他们之间的交流其实不少,但全靠她的热情维系。
就像一颗炙热的小太阳,日日在他面前晃。
这样的自信大方,只有被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姑娘才会出现。
她捧着自己的赤诚真心,来问他要个答案。
谢衍誉目光落在她捧着茶盏的手上,女孩细嫩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一直以来落落大方的姑娘,在手足无措。
他思忖了几息,垂下眼道:“郡主请回吧。”
“什么意思?谢衍誉,我只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裴钰萱定定的看着他,语气执拗:“不喜欢我,就直接说对我无意,你放心,我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继续纠缠。”
“郡主错爱,但臣并无娶妻之意,”谢衍誉道:“只盼郡主另觅良缘。”
另觅良缘……
裴钰清怔愣几息,似终于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了个笑。
“我明白了,”她飞快眨眨眼,捧着热茶放置唇边,任由茶水升腾的热气熏得眼瞳发酸,落下一串泪珠掉进茶杯里,旋即被她尽数咽下。
她放下茶盏,又掏出袖中手帕拭了唇,才道:“这段日子是我过于失礼,给谢大人造成的困扰,十分抱歉。”
以后不会了。
她会遵循母亲的安排婚嫁,绝不再因为自己心意而去忤逆长辈。
“我也祝你万事合顺,娶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为妻。”
到最后,他说的都是无娶妻之意,并没有说对她无意,算是给她全了最后的颜面。
虽对她无情,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这样好的人,不会是她的。
裴钰萱又有些想哭,她拼命忍住,最后看了他一眼,仓惶下了马车。
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她走后,谢衍誉静坐了会儿,面上神情宁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轻敲车壁,马夫会意,驾车离开此地。
…………
京郊,出云山。
普贤寺修在半山腰上,不算太高,但一步一阶也足足要走小半个时辰。
谢晚凝来过许多次,虽养尊处优懒散惯了,但好歹也是在父兄的督促下,精通弓马骑射的姑娘,所以这点子路程并没有难倒她。
每次都是靠自己徒步上去的。
毕竟是去寺庙上香,姐妹俩都只带了一位婢女远远跟随,走在香客中并不显眼。
姐妹俩走走停停终于进了庙,上了香。
谢茹瑜拿过签筒,闭上眼开始摇卦。
一根木签掉落,她拾起递给庙祝,“问姻缘,有劳大师解惑。”
“是支中签,”庙祝接过后,道:“解姻缘的话,姑娘正缘即到,不过,你要是非如风过耳,不争强好胜,方可皆大欢喜。”
谢茹瑜眉头蹙起,有所不解,但身后还有等着解签的香客,只能谢过避让一旁。
关于小堂妹的姻缘,谢晚凝也十分关心,见状便问道:“婶娘可是给你开始议亲了?”
“不是阿娘,是阿爹,”提及婚嫁,谢茹瑜并没有寻常姑娘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