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场大火不知从哪儿忽然兴起,扰了所有人的清梦。
这场大火闹出的动静不小,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大火终于被扑灭,官兵正要询问起火原因,一个因为救火而熏得满脸漆黑,加上夜晚光线昏暗,五官都快看不清楚的男人忽然冲了出来。
“官爷,我……我看到了放火的人!”
男人一声高喊,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男人喘着气,满脸惊慌,“是丞相……是江丞相派的人来!起火的房子里住的是他家的嬷嬷和管家,我听到放火的人说是受了丞相大人的命令来灭口,还说为了不引人怀疑,要把附近几家一起烧了。”
“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不知道哪儿得罪了江丞相,求官爷给我们做主啊!”
随着男人的话,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炸了锅。
事关一国丞相,几个官兵根本没胆子做决定,立马带着还在哭嚎的男人回了官府,但因为男人的话留下的议论却一点儿没消。
天还没亮,江丞相派人灭口放火烧屋,甚至还想将附近几家百姓一并烧死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少人将昨日相府门前的事情联系起来,更加确定了是江高远要杀人灭口而让人放的火。
加上裴栈州派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已经有不少人自发的去相府门前围着,只是碍于丞相的身份,没人敢做什么而已。
早就得到消息的江高远第一时间派人去查,可有裴栈州暗中阻拦,他自然什么都查不到。
甚至那个作证说看到相府的人放火的男人,也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官府。
据官府的人所说,那个男人跟着官兵到了官府后没多久,忽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辞,说自己只是因为想进相府当差被拒绝,便心怀怨恨胡乱栽赃的。
按照南苏律法,胡言乱语栽赃他人,没造成重大损失的,只需要缴纳一大笔罚金就能离开。
男人的那两句胡言没有造成任何人的财产生命损失,他又第一时间缴纳了罚金,官府自然不会留人。
所以当江高远的人去官府找人时,早就不见了男人的踪迹,他只能再派人去那个男人家里找人。
可到了地方才得知,那男人是个孤家寡人,平日在街上混日子,只要给钱什么事儿都会干,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而且当晚就死在了火里。
这是江高远查到的消息,也是事情原本的真相,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不到一天的功夫,街上就流出了新的传言。
“那个男人肯定是被江丞相收买了,所以才会突然翻供。我听说他原本就是在街上混日子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那么多银子来交罚金。”
“这事儿我亲眼所见,那男人是在火灭后才跟官兵告的状,我们都是亲眼看见他跟官兵走的,又怎么可能死在火里。我看啊,他肯定是被灭口了。”
“你说得对!没想到江丞相平日看着谦和友善,原来是个心这么狠的。”
“他要真是个友善的,又怎么会让江大小姐受那样的委屈,最后还得裴国师这个外人来给人家做主。依我看,他就是演得好,把咱们所有人都骗了!”
“当官的要是没有花花肠子,又怎么能当上官儿呢,何况他还是个丞相!我以前就觉得他不对劲,奈何没人信我,现在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
都说墙倒众人推,以前的江高远名声有多好,现在反噬到他身上的谩骂就有多厉害。
“嘭!咚!哗啦——”
打砸的声音接二连三从屋里传出来,吓得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恨不得把头都埋地上去,连走路都放轻了声音。
在相府伺候了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发这么大的火,这个时候可没人敢去触霉头。
所以在孟莲书严令禁止将相府内的事传出去时,所有人都死死守住自己的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往外面泄露。
但作为同住相府的江绾桑,当然没错过这些听上去就让人心情愉悦的消息。
至于孟莲书说的,不得将相府的事传出去?
那不好意思,姑奶奶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的反骨!
当晚,相府砸碎了三套古董花瓶、五套文房四宝、七套茶具、十二把椅子等等……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城。
据说这些消息传回相府的时候,江高远又砸碎了一套刚换上的新家具。
这事儿沸沸扬扬的闹了六七天,连皇上都在朝堂上严厉的提出让江高远“管好家务事才能担得起一国丞相的职责”,最后以江高远捐出两年俸禄重建起火的民宅而结束。
毕竟那个告状的男人已经“死无对证”了,江高远没办法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被人污蔑,自然也没办法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当然,要想让这事儿完全过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所有人都一同失忆。
只是江高远捐出了自己两年的俸禄,孟莲书又带着江梓晗到处施粥做善事,连江绾桑那儿也得了不少奇珍异宝当封口费,其中就包括周至当时在相府门口说的那几样东西,人们才渐渐不再议论此事。
虽然议论的声音小了,这事儿看似就这么过去,但偶尔还是会有百姓提上一两句。
江高远最看重的名声,算是彻底留下了大污点。
相比于相府其他人的愁云惨淡,听桑阁内却是一片欢快愉悦,甚至江绾桑还因为高兴吃胖了两斤。
虽说胖得不明显,但江绾桑还是决定出门锻炼锻炼。
这两日随着舆论渐歇,相府外围着的百姓也都散了,只是偶尔有人路过时还是会指指点点,府上的人进出都选择了走后门。
江绾桑不想去受那些百姓的围观,也走的后门,结果刚要出去,正好碰上江梓晗满脸阴沉的回来。
看到她,江梓晗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江绾桑,你为什么这么恶毒,抢了我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不说,还要抢我……”
她忽然顿住,似想到什么不能说的,最后狠狠瞪了江绾桑一眼,大步回了自己的含宝苑。
江绾桑:“???”
这个天命之女不会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把脑子气傻了吧?
虽然江梓晗平常就是个脑子有病的,但江绾桑不知道她今日为何显得更有病了。
她也心情很好的不在意,结果出门没多久,江绾桑就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