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纪青梧也发现了身后有人,刚见到是黎承训,就立马扭头转回来,生怕多看几眼,眼前人就又沉下脸来。
谁知黎承训的酒有没有清醒,要是又说什么胡话,她还是先跑为上。
纪青梧福了福身子,故意高声道:“陛下,您刚才问新房在何处,就在这后头,既然驸马已经出来了,臣女就不打搅您了,臣女告退。”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满身污泥的莫凌凌从湖里捞走。
在路上随意找了间厢房,纪青梧请府中的侍女找来一套干净衣裳。
进门后,莫凌凌双手紧紧地握着匕首,又要跪下。
纪青梧想伸手止住她的动作,但是一看到她满身的泥,又撤回了手。
“莫姑娘,你清醒了就好,别动不动就要跪,你的命没那么轻贱。”
莫凌凌脸色发白,但眼神倔强地道:“纪小姐,我今天不是来刺杀他的,我没打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我就是就是不甘心,想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纪青梧望着她搂在怀里,当成宝贝一样护着的匕首。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纪青梧几次救了自己,莫凌凌早就把对方看做和亲人一般重要,她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时候我爹在牢里被人下毒暗害,死前留下了认罪书,我明知道有蹊跷,却什么也做不了,莫家的男丁都发配到边苦塞北,女眷入了奴籍。”
纪青梧坐在桌子旁,问道:“既然女眷都入奴籍,可你为什么会变成官妓?”
莫凌凌道:“当时新上任的县丞是我爹的师爷,他强逼我做外室,我抵死不从,他恼羞成怒就把我送到两香阁来采买新妓的船上。”
“我们这一群人,在去临安的水路上遇到一窝土匪,土匪狡诈,把我们的眼睛都蒙上了,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看清路,记住怎么逃出去。”
“这船上的姑娘都是长得好身段好的,这窝土匪怎么会放过,不过我还算是比较幸运。”
纪青梧蹙眉道:“有人来救你了。”
莫凌凌点头,她抓紧了手中的刀,似是从冰冷铁刃上得到了勇气。
“这匕首,一刀就划破了压在我身上的土匪的喉咙。”
莫凌凌道:“那人想带我走,可是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还要为莫家平反,等到了皇城,我就有了更多结识大官的机会。”
“可他说,他会帮我,为我爹报仇,让我等着他,我只需要在此之前,保全好自己就够了。”
纪青梧思虑道:“他跟你亲口说,他是黎承训?”
过了许久,莫凌凌才难为情地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我忘记问他的名字了。”
纪青梧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莫凌凌道:“而且我全身光溜溜的,也不好意思拉开眼罩,他把这个匕首留给了我,事后,我见到这个匕首的样子,就全明白了。”
莫凌凌小脸脏兮兮的,这匕首却被她用湖水洗的干净。
她指着刀柄道:“纪小姐,你看这个匕首上边的纹路。”
刻上去的图案,上边一端较粗,另一端较细,像一个倒挂的梨子。
“这是梨,不就是黎?”
当时的莫家被官府羁押,黎承训父亲是个有功名的举人,还张罗着百姓们联名上书,也被沆瀣一气的府官关进了牢里。
虽然结案后被释放,但黎父在牢狱里受了大刑,回家后没多久就病故了。
那个时候,能与她同仇敌忾的,莫凌凌没做他想。
纪青梧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符文,老实说,真的很抽象,只有两个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