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史蓦然一惊,辩解之言尚未说出口,冷汗倒是先顺着额角滚了下来。
魏玄呵了一声:“要不是刘御史有未卜先知之能,便只能说明,刘御史与那些犯人相识了。”
“污蔑!全是污蔑!”
刘御史扭头冲着容祁跪下喊冤,“皇上,微臣一向光明磊落,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而现在长公主伙同外人污蔑微臣,还请皇上为臣做主啊!”
容祁冷眼睨着容姜:“阿姐可知污蔑朝廷重臣是何罪责?”
容姜与他对视着,“我也想问,污蔑当朝长公主,该当何罪?”
“且不论阿姐口中的人证是真是假,外头的传言,难道不是真的吗,又何来污蔑一说?”
姐弟二人撕破了脸皮,又维持着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理智。
明明血脉相连,然而此刻连视线交汇都充满了杀气。
“原来皇上也觉得我和前朝余孽勾结?”
“非也。”容祁微微抬着下巴,眼神犀利,“倒是阿姐将罪犯谢玉琅从地牢带走是事实。”
容姜一字一句道:“谢玉琅,不是罪犯。”
“那晏长曦就是谢景郁,谢氏收留前朝太子的遗腹子,放在谢府中养大。阿姐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谢玉琅不知道吧?”
“不管谢玉琅知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背叛大晟、背叛容氏的念头。”
“那就是知道了?”容祁讥笑,“知情不报,便不是背叛了吗?”
“谢氏有罪,但罪在当年收留晏氏血脉的谢初安,和如今揭竿造反的谢景郁。营州沦陷,青州岌岌可危,大晟烽火四起,你却还在执着于论罪谢氏,又是何居心?”
“谢氏不除,民心不安!”容祁义正词严,“朕处决谢氏,是为了给天下臣民看看,也给那些反贼看看,叛我容氏者,不得好死!”
“好一个不得好死。”容姜纵声一笑,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可是容祁,当年要不是谢氏以命相护,你觉得不得好死的人是谁?”
“别跟朕提当年!”如同被踩了痛脚,容祁蓦然拔高了声音,面色阴沉如墨,“谢氏是救了我们不假,但也不过是给了我们一个栖身之所。这些年来,朕给谢氏的宽待还不够吗?谢玉琅为了阿姐,频频与朕作对,朕都忍了!钟离越多次想除掉谢氏,是朕从中周旋!可谢玉琅眼里只有阿姐,谢氏从来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那一点恩惠,要让朕把整个江山拱手相让吗?”
“一点恩惠?”容姜的目光寸寸结冰,“容祁,你可知道为何谢景郁是谢家三郎?二郎又在何处?”
容祁一怔,声线冷沉:“谢家二郎不是早就病故了吗?与我们今日所谈之事又有何关系?”
“谢家二郎并非病故。你四岁那年的上元灯节,吵着要去看花灯,却遭到刺客追杀。谢二哥为了保护你身中数刀,死在了护城河里。而你大病一场,全然忘了那一场噩梦,也忘了用命护着你的谢家二公子,谢玉珺。”
“哐当!”
容祁跌坐在龙椅之上,垂下的袖子扫落了茶盏,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神色怔忪。
“谁都可以指责谢氏,唯独你,容祁,你没有资格。”
容姜出了御书房,顺便让人拖走了撕心裂肺地喊冤的刘御史。
魏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姜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容姜抬眸看他,“若我要造反呢?”
他毫不犹豫:“那我便做你的刀,为你扫清一切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