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城尚沉浸在西岩城进犯的恐慌中,便听闻姚雄于牛头岭遇袭,全军覆没,而姚雄的尸体也被吊在了牛头岭的松树上,身上悬挂着写着“叛国贼”的木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姚雄死后,卢昙迅速接管了西岩城,屠杀了不少意图反抗的回沙族人,美其名曰平息暴动。
慕容胭坐在城主府内,听着手下的禀告,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这才明白,为何扶姜让她死守城门,不要离开曦月。难以想象,若是她为了守护曦月而出城迎敌,会不会跟姚雄落得一样的下场。
至此,这场阴谋才彻底浮出水面。
卢南昭拉拢了慕容沛和姚雄,意图除掉宗晋和慕容胭。又杀了姚馨儿,放走贺庆,挑起曦月和西岩的战争。接着除掉姚雄,顺理成章地占领西岩城,下一个,就轮到曦月了吧?
慕容胭没有半点恐惧,只有仇恨。若非扶姜让她守住曦月城,她必然要跟着她一道出关,除了卢南昭,救回失踪的宗晋。
“城主!”
风尘仆仆的锦素赶了回来,主仆二人见对方都安然无恙,皆不免动容。
慕容胭忙问:“你此去九星城可有收获?”
当日她被贺庆劫杀,为锦素争取一线生机,让她去九星城求助,不料锦素这一去就是十日。
锦素急忙点头:“原本九星城城主不想管的,但是城主夺回曦月的消息传过去后,傅城主就改了主意,答应派人出关寻找宗将军。”
慕容胭冷笑:“傅星寒这棵墙头草,我早该想到的。”
不过她现在也没工夫跟他计较,宗晋消失的兰苕驿临近九星城,慕容胭需要镇守曦月城,给扶姜他们留一条退路,所以此次出关,只能请傅星寒帮忙了。
扶姜收到慕容胭的传信时,已经准备出关了。
“九星城的人会在兰苕驿接应我们,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出关。”
十四娘看着关口处的重重侍卫,道:“我听方才卖茶水的老板娘说,原先关口没这么多人的,是这两日才增加的。”
扶姜:“不奇怪,那日我们劫走姚雄,想必他也收到了消息,只怕那些士兵就是冲我们来的。”
“现在怎么办?就算我们有慕容城主给的路引,怕是也难以混过去。”
扶姜垂眸沉思。
宗氏在关内还是有不少可用之人,另外也有不少她的部下驻守此处,她若是要找他们帮忙,倒是容易,但是这样一来,不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有可能连累他们。
“想出关吗?我帮你啊!”
一名小丫头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笑眯眯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璀璨如明珠。
拦住了欲拔剑的崔故,扶姜睨着苏小织:“原来这才是你原本的样貌。”
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脸颊肉乎乎的,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生得不算绝色,但也清秀可爱,只是那双眼睛贼溜溜的,似乎满肚子坏主意。
苏小织眼睛一亮:“你竟然能认出我,真不枉我追着你来北关。”
“你追我做什么?”
“当然是追求你啊!”苏小织大言不惭,“你长得好看,我想嫁给你!”
“……”
一片死寂后,是十四娘最先忍不住笑出声的。
崔故和温槿他们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瞥向扶姜的眼神甚至有幸灾乐祸。
苏小织不满:“喂喂喂,你们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扶姜捏了捏眉心,“苏姑娘,我还有正事要办,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不就是出关找人嘛,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帮你。”
“我是女子,娶不了你。”
苏小织打量着她一身男装,摇头,“你少骗我了,我又不瞎。”
扶姜懒得跟她解释,只问:“你有什么办法出关?”
苏小织撇撇嘴,“跟我来吧。”
她带着他们离开了关口,一路往西走,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破败,人也越来越少,荒凉得让扶姜都在怀疑苏小织是不是耍他们。
直到穿过一道石门,前方熙熙攘攘又井然有序的人群令几人大为震惊。
苏小织道:“这儿原来是一座村镇,后来爆发了瘟疫,里面的人都死绝了,连北关的士兵也不会来此,逐渐的就聚集了逃犯、乞丐和流民。后来不知道是谁发现了此村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关外,于是就在此处设立了野关口,收点过路钱。”
扶姜眸色一冷,“朝廷不知道?”
苏小织嗔道:“都说了是野关口了,哪能叫朝廷知道?”
正经人哪会从这儿过?只有那些犯了命案的、挂在通缉榜上的或者走私的才走这些旁门左道。
苏小织打量着扶姜这一群人,就是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一类了。
虽然为北关有此处缺口而愤怒,但不得不说,眼下此处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过路费高昂得吓人,一人就要五十两。
扶姜掏了钱,把苏小织的那一份也付了,见她还缠着自己,便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苏小织笑嘻嘻地拉住她的袖子,满眼欢喜,脑袋上的发髻都跟着一晃一晃的。
“我现在是你娘子了啊,不跟着你跟着谁?”
十四娘嗤笑:“小妹妹,我家主子真是女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苏小织白她一眼:“少诓我,我又不瞎,她是男是女我能看不出来?”
苏小织死赖着不走,扶姜也随她,这小丫头生活在北关,又有一身本事,说不定能帮上忙。
出了关,几人日夜兼程,虽多绕了点路,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地抵达兰苕驿。
“兰苕驿是官家驿站,不过此处较为偏远,少有人行。而且这一带贼寇不少,杀人越货的事更是常见,搞不懂为什么宗将军会选在这个地方跟靳阳族和谈。”
苏小织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扶姜等人跟在她身后,穿过山道,才看见了那一间伫立在荒野中灯火通明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