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若游丝的声音,没有半点气势。此刻二人的位置已经完全转变,萧青野根本奈何不了他。
“再拦我,我杀了你!”
萧青野张口欲言,却控制不住上涌的腥气,一股鲜血猛地喷出,而他浑身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魏玄面前。
“丞相!”
一群重伤的侍卫艰难地扑过去,颤抖着手把萧青野扶起来,急切地请求魏玄去找大夫。
“太子殿下,就算你不想随丞相回去,也请看在你与丞相血脉相连的份上,救丞相一命吧!”
“我们皆身负重伤,根本无力保护丞相。岁炎国想要丞相性命的人数不胜数,那些刺客绝对还会卷土重来。”
“太子殿下,求你至少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若丞相死了,萧氏上下也活不成了,您就忍心看着萧氏家破人亡吗?先皇后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魏玄已经跨出了客栈的门槛,月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像一片轻纱,又似一声轻叹。
他咬紧了牙根,想迈出去的脚步重如千斤,却轻而易举地调转方向,回到了客栈里面。
无视侍卫们脸上的欣喜,魏玄扛起了萧青野,吩咐他们去烧水,再找找这客栈里有没有纱布或者伤药一类的东西。
侍卫忍不住怀疑:“太子殿下,不用去找大夫吗?”
魏玄面色冷定:“这点小伤,我受得够多了,死不了人,也用不着大夫。”
所谓久病成医,魏玄以前经常受伤,伤得次数多了,自己也多多少少会一些包扎工夫。更别说后来还跟温槿学了点皮毛,要收拾萧青野这点外伤也马马虎虎。
所以第三日萧青野苏醒的时候,看着自己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臂,表情说不出嫌弃。
“好丑。”
魏玄冷着脸,“嫌弃?那我帮你摘了。”
萧青野虚弱地笑了笑,“怎么?好歹也是我小外甥的一片心意,我怎敢嫌弃?”
魏玄冷笑,“还一国丞相,出门都不带个大夫?这次要不是我,你早就血尽而亡了。”
“是是是,萧某这厢,多谢魏小公子了。”
“少来!喝药!”
魏玄恶声恶气,态度差得不行,仿佛要把前几日在萧青野那里受的委屈讨回来。
往日颐指气使的萧青野,此刻也乖乖地任他摆布,只是在那黑乎乎的药汁入口的一瞬间,那张清风霁月的脸,瞬间就扭曲了。
“怎么这么苦?”
魏玄当然不会说,他故意往里头加了不少黄莲。
“我熬了好几个时辰的,嫌苦就吐了。”
萧青野艰难地咽下,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
“小外甥熬的药,再苦我也得咽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萧青野无奈,“你母后端庄贤淑,你那个父皇,虽然昏庸了一些,年轻时也好歹是风度翩翩,风清朗月,却生出了你这个臭脾气,扶姜到底怎么忍得了你的……”
话一说出口,萧青野立马消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魏玄,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个喂药,一个喝药,二人的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一碗药见底,萧青野也略带倦色,靠在床头昏昏欲睡,恍惚间听见了一声呢喃。
“你说得对,也许是她忍不了我了,所以才不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