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琅目光微凉,“行啊,正好来聊聊,你这一身酒气是怎么回事。”
谢景郁立马怂了,义正词严道:“不必劳烦大哥了,我现在觉得骑马就挺好。”
若是平时,扶姜定是要嘲笑他几句,但是此刻她笑不出来。
她很清楚,谢玉琅定然是为了昨夜之事找她,想必会又像宗弋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扶姜尽量忽略掉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绞尽脑汁地想托辞,因为也没看见身后魏玄投来的凶煞目光。
云月侯在马车旁,恭敬地为他们掀开了帘子,哪里看得出昨夜那副杀伐果断的模样?
扶姜目不斜视地踏入马车内,云月也始终垂首低眉,二人仿佛不曾殊死相搏。
谢玉琅体虚畏寒,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软垫,哪怕是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亦不显颠簸。
短暂的沉默后,谢玉琅忽然开口:“殿下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糊弄你。
扶姜心里默默道一句,脸上却扬起了真诚乖巧的笑容。
“学生在想,前夜夫子让学生抄的诗集还没抄完,好在后来也用不上了。”
谢玉琅微微一笑:“殿下不说,我都险些忘了这事。”
他从书匣内将诗集和抄本拿出来递给扶姜,“成阳侯府书房的采光不错,尤其是西泠阁,若我没记错的话,窗前还有几株翠竹。有好风青竹相伴,想必殿下应该能很快将这本诗集抄完。”
扶姜:“……”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会算是体会到了。
谢玉琅没有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憋闷,薄唇不着痕迹地一扬。
“夫子找我来,应该不止是让我抄书吧?”
他不说,扶姜也只能直接挑明。
“自然不是。”谢玉琅面色清淡,“只是刚好有一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扶姜不解地看着他。
“西梁使臣来信,下个月便可抵达京城。礼部侍郎曾是我祖父的学生,他正为此事发愁,不知该如何安顿西梁使臣,殿下可有想法?”
扶姜拧眉,“就这事?”
那语气,仿佛谢玉琅小题大做。
谢玉琅慢条斯理道:“自七年前殿下入质京城,西梁每年虽然都准时上贡,但却再无使臣踏足京城。此次他们前来,一则是为了向皇上祝寿,二则估计也是为了看望殿下,三则许是为止于三年之后的盟约,礼部不敢不重视。”
扶姜转念一想也有道理,语气淡漠道:“就算西梁是大国,但也是大晟的手下败将。再说对方此次出使,抱着什么心思也未可知。依我看,礼部便把他们当寻常使臣看待便可,不可太过殷勤,弱了大晟的气势,也不可太过傲慢,失了大国风度。”
谢玉琅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有殿下此话,想来礼部也能松一口气了。”
今日的谢玉琅着实奇怪,扶姜生怕再待下去,会被他察觉出什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她走后,谢玉琅还盯着她坐过的位置,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疯狂生长,那张素日喜怒不显的脸,此刻也涌起了悲抑狂喜。
“姜姜……”他轻声呢喃,任由心潮激荡,水雾漫眸,颤抖的声音夹着抑制不住的狂喜,“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