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几道视线皆顺着云清秋的目光看过来,齐齐落在扶姜身上。
扶姜眉角一挑,明知故问:“看我做什么?”
“是她!一定是她!”云清秋如同抓住了另一个替罪羊,激动地嚷道,“她害死了秦淮,现在又想来害我!”
秦晏:“……”这个蠢货!
顾宁知:“……”她疯了吗?
扶姜似笑非笑:“秦淮是我杀的没错,但我不过是出于自保,这些顾大人也是亲眼目睹的。至于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云清秋脱口而出:“你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杀秦淮是想报仇,你记恨我们在雁留山上追杀你,你早就想除掉我们了。”
此言一出,秦晏和顾宁知皆变了脸色。
顾宁知面色冰冷,“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云清秋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小脸唰的一下就绿了,避着顾宁知的目光,不敢出声。
顾宁知忍着怒火,偏头问扶姜:“这件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扶姜眨眨眼,“告诉顾大人有用吗?你是能帮我解决秦淮,还是帮秦淮解决我?”
“扶姜!”顾宁知沉着脸,语气几分恼怒几分无奈,“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那可多了去了。
扶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秦淮和云清秋在雁留山私会,无意被我撞见,所以他们便急着想杀我灭口。”
秦晏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感慨道:“也幸好殿下没事,要不然秦家的罪过就大了。”
扶姜不置一词。
虽然说真正害死小公主之人,是那晚袭击她的黑衣人,但是秦淮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至于那群黑衣人,说来也奇怪,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扶姜实在不明白,小公主到底从哪招惹了这么多恩怨,人人都想置她于死地?
眼看着顾宁知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扶姜带跑了,云清秋急切道:“顾大人,雁留山的事是秦淮一手策划,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今日推我下水的,一定就是扶姜,顾大人可千万要为我做主!”
顾宁知:“你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秋水居内,不管是扶姜还是她身边的人,全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云清秋一愣,神色惊恐恍惚:“那、那是谁?是谁想害我?”
顾宁知也觉得此时蹊跷得很,正准备派人去大理寺调派人手,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凶手找到了。
空青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过来,道:“顾大人,此人是云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红珠,因前两日受了云姑娘的气,怀恨在心,所以才痛下杀手。”
顾宁知拧眉,盯着那个跪在地上,连头不敢抬的丫鬟,厉声问道:“真是你做的?”
红珠一抖,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奴婢知道错了,还请顾大人和二公子饶奴婢一命!”
一旁的秦晏叹道:“红珠啊红珠,你好歹也在秦府待了十几年,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不过念在你主动认罪的份上,我会从轻发落。空青,把她带下去吧。”
“慢着!”顾宁知制止了空青,目光锐利,“此桩也算命案,理应交给大理寺审查,二公子私自处理怕是不妥。”
“这是自然。”秦晏附和着,又苦恼道,“不过顾大人也看见了,如今秦府内乱作一团,我大哥的遗腹子没了,我母亲又神志不清,甚至此事还牵连了嫂嫂,我实在不愿意闹大,还请顾大人理解。”
顾宁知自是不愿就此作罢,还想说什么,扶姜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顾大人不是来帮我搬家的吗?这天都要黑了,还搬不搬了?”
顾宁知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一个懒洋洋没个正形,一个面色沉稳无懈可击。
明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秦晏却百般阻挠,而扶姜看似置身事外,却又一直在维护秦晏。
纵使他心里不爽得很,但顾宁知也很清楚,这件事,明面上他是插不了手了。
亲自把这位煞神送出了秦府,别说秦晏了,扶姜都松了口气。
“我以后得多找几个看门的,”扶姜喃喃道,“顾宁知要是三天两头地搞偷袭,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晏忍不住失笑,“我还以为殿下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竟然怕顾大人?”
“我不是怕顾宁知,我只是怕这种正直较真的人。”扶姜叹了一声,“都是自己造的孽,如今也只能受着了。”
扶姜还得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之前,忽然问道:“推云清秋下水的人,真的是红珠?”
秦晏收了笑意,“不是。”
她并不意外,追问:“那是你?”
秦晏蹙眉,“也不是。”
云清秋腹中的孩子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但是那个孩子早就成了死胎,他犯不着再除掉云清秋,给自己徒增麻烦。
同样,云清秋也指望着借这个孩子享尽荣华,她也绝不可能自导自演这一出戏。
也就是说,真的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凶手,正躲在秦府里,或者,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秦晏给了红珠一笔钱,让人把她送出府去,心里还在琢磨着今日这事。
空青道:“公子,云姑娘说要见你。”
秦晏脸上不掩厌恶,“不见!派人盯着疏芳院,别让她去扰了嫂嫂的清静。”
“是。”
空青转身就要走,又听秦晏道:“今日嫂嫂落了水,让厨房熬一碗姜汤送过去,别说是我吩咐的。”
姜汤送到宗媱面前时,云清秋正在疏芳院内大发雷霆。
她没想到秦晏这么绝情,不仅遣散了她身边的奴婢,甚至将她禁足在此处。失去孩子的痛苦和对未来的迷茫,全都转成了仇恨和怒火,齐齐撒在来送饭的小丫鬟身上。
“秦晏和扶姜看不起我,你一个送饭的贱婢也想作践我吗?”
小丫鬟把饭菜放在桌上,秀出了一把匕首,抬起的眼一片冰冷,倒映着云清秋惊恐的面容。
“我不是来送饭的。”她声音嘶哑冷硬,“我是来送你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