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衙役把云白带到了县衙的二进院,这里是衙门吏、户、礼、兵、刑、工房所在的院落。
身穿常服,头顶乌纱帽,留着山羊胡子的刘知县已经在此等候。
刘知县身后站着一名戴着佩刀的壮汉,目光锐利的盯着云白。
守门衙役来到刘知县面前行揖礼,“大人,人带到了。”
“嗯,你下去吧。”刘知县将守门衙役打发走,打量起了云白。
云白行了个揖礼,“见过知县大人。”
刘知县点头,“报上名来。”
“小人云白,想跟大人禀报一件密事,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刘知县迟疑了一下,看向了身后的壮汉。
这壮汉姓曹名复,是专门保护知县的县衙卫卿。
曹复感觉云白没危险,点了点头,刘知县这才放心。
刘知县带云白走出二十来步,便停了下来,“就这里吧,你可以说了。”
云白停步,转身低声说道:“小人是云家峪的铁匠,与舍妹一同奉命服役。如今舍妹含冤入狱,她怕被屈打成招,已经认罪画押。事已至此,小人特来为家人戴罪立功,想把一个强于坚铁的炼铁配方献给朝廷。”
刘知县诧异了一下,心里的惊喜溢于言表,“当真?”
云白一脸真诚,“自然是真,如果大人不信,小人可以亲自打造一把刀出来,拿它跟坚铁刀对砍便知真假。”
刘知县当然愿意相信云白,如果这事是真的,他绝对能将功赎过,不但全家性命无忧,说不定还会升官。
他立即说道:“你随我到工房,先把刀打造出来试试。”
“好。”云白点头。
刘知县将云白带到了工房里,他还特意支开了曹复。
曹复虽然是他的卫卿,但跟三班六房一样,岗位是固定在县衙的,都不是他的亲信,指不定是谁的眼线。
有着坚铁配方泄露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谨慎。
工房里除了云白跟刘知县,还有一男两女。
那光膀子糙汉年过五十,双鬓发白,正在专注的打铁。
体态丰腴的妇人看起来三十几岁,那妙龄少女则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两人都在疑惑看着云白。
云白一进工房便说道:“大人,可以让他们都出去吗?”
“不必,他们不是外人。”刘知县摇头。
云白严肃的再次劝告,“大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可能泄密。”
“你且听我介绍。”刘知县介绍起了那名妇人,“这一位是南工部军器局的许佥事,是我女儿的恩师。”
云白闻言诧异了一下,他忽然发现自己见过这名姓许的妇人。
记忆中,在峰南县的刑场上,许氏跟刘知县,还有那名在打铁的铁匠,连同许多人,都在立冬那天被砍头了。
那是原本在明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被定了谋逆的大罪。
“这一位是军器局的铁匠大师,吕大师,他是坚铁配方的磨勘者之一。这位是我闺女,跟着许佥事求学。”
听着刘知县的介绍,云白将目光落到人家的女儿身上,她绑着英气的高马尾,娇小可人。
记忆中未来被砍头的人里面并没有她,估计是因为长得漂亮,被送去教坊司了。
教坊司是官办的女闾。
刘知县继续说道:“他们都奉命接触过坚铁矿,这里没外人,你大可放心。”
“明白了。”云白连连点头,这些人应该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在原先的轨迹中,这些人未来会一起遭殃。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
在他知道的未来里,刘知县的女儿没在刑场被砍头,未必是被送去教坊司了,好像有可能是内鬼。
仔细一看,那名妙龄少女娇容上带着一丝英气,跟刘知县有几分相似,显然是亲生的。
云白这才打消了顾虑,亲生女儿应该不可能毁了自己一家。
“刘大人,你带这人来做什么?”军器局的佥事许若芙好奇提问。
刘知县解释道:“他是云家峪的铁匠,那名进虎头牢的女子是他妹妹,他想献出强于坚铁的炼铁配方,为他妹妹将功赎过,因此我才带他进来打造一把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