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水县火车站出口,徐凡有一丝回乡的喜悦,也有一点近乡情怯。
他是个孤儿,十五岁时双亲就撒手人寰,全靠长兄徐山一手拉扯长大,并供养他读书,直至大学毕业。
两年前他从省城农业大学毕业,勉强混入一个农学研究的事业单位里,每月却只拿着干巴巴的两千元钱,除开生活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犹记得大哥还憨笑着冲自己说:家里不缺钱。
可徐凡很清楚,小侄女应该快上高中的时候了,地里一年能刨出几个钱?
半个月前,徐凡得罪了单位里的一位小领导。
领导不喜,同事排挤,薪水微薄,在那官僚横行的地方,徐凡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mmp,老子不干了!”
一气之下将辞职信扔在小领导那错愕、惊讶,甚至是宛如菊花一般的脸上,扬长而去。
白杨镇还是老样子,房子旧,街道不宽,一条水泥街早已烂得坑坑洼洼。
镇口。
徐凡一眼就认出大哥徐山,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六年未见的徐凡就想给大哥一个拥抱。
“哎,小凡,你等等,等大哥回家换身衣服再抱一个?”
他有点尴尬,只因衣服很脏。
见此,徐凡不禁鼻子一酸。
双亲早死,长兄便为父,一把抱住大哥,道:“不碍事的!”
“哟,徐凡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啊?正好你大哥欠了我一万元,月息二分,马上三个月了,本金利息一共一万零六百元,若是逾期将按照月息五分来算,刀哥我也不宰你,现在将钱拿了大家都好了事!”
就在徐凡和徐山准备回村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胡三刀,还没到三个月呢!”徐山怒吼道。
“徐山,差五天而已,这不你那个大学毕业的弟弟回来了吗?我这是好意提醒你们!一旦逾期那利息就不是这么计算的了。”
胡三刀毫不畏惧,他本来就是出来混的,舔刀口放水钱,在白杨镇也颇为出名。
“胡三刀,你够了,钱我们会如期偿还的!你应该知道五分就算是高利贷了,那可是违法的。”
徐凡面色一变,冷冷道。
两分利息不算高利贷,所以他也抓不住胡三刀的把柄,但是逾期了就是五分,那就是高利贷。
定下三个月,明显是看大哥还不上的份上,打的也是这主意。
“吓唬我?兄弟们都出来让这位大兄弟好好瞧瞧!”
胡三刀一招手,一群染着五颜六色的混混便出来,人手一块板砖。
似笑非笑,一脸戏谑。
“大哥,咱们走!”
徐凡阴沉着脸,连忙拉着徐山走。
一群小混混,他还惹不起。
胡三刀也不追,反而哈哈大笑,一脸不屑,“我还道多大的官威呢!”
“刀哥,咱们不追?”
“追你个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胡三刀眯着眼冷冷道。
村里。
“快看,咱们村的大学生回来了!”
“如今小凡倒是在城里享福了!”
村里村外的老老少少都不少,看到徐凡回来,都忍不住打招呼。
徐凡可是村里的骄傲。
手捧铁饭碗,叫人好不羡慕。
一路上,徐凡都是面带笑容应着,心里却道:要是你们知道我早已将你们心目中那神圣的铁饭碗辞了,不知道你们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