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 我还以为会多难呢。”五岁的程晏已经开蒙两年了,这次祖父替他请了名师,牛皮吹的震天响, 程晏还以为他多厉害呢。
三哥程晨咋舌“晏哥儿,你居然全都会背了,我背了一个月都没背下来呢。”
他上头有好几个哥哥, 大哥哥早已成婚多年,唯独三哥程晨年龄和他年龄相差最小,但尽管如此, 三哥程晨也是快十岁的人了。
闻言,程晏也见怪不怪了“三哥, 我管不了你了, 先出去玩儿了。”
说起来他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 但凡读书时, 从来不闻任何异动,学完了,就可以出去玩儿了。
程晨羡慕的看着弟弟,程晏想起可以出去玩弹弓, 不知道多高兴。
哪里知晓一出门就遇到了母亲费氏的身边人林嬷嬷,这林嬷嬷见了她的弹弓, 又拉着他杂七杂八的说了半天,大意就是哥哥在学,弟弟怎么能出去玩儿呢, 又说弹弓不好, 要养静气云云。
可程晏虽然小, 哪里又是她们能欺负的, 他冷哼一声“如今嬷嬷也要教训我了不成?我既然已经完成功课, 就能在这里玩儿,你这老婆子好不啰嗦,你若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告诉祖父。”
反正娘也不喜欢他,对他很冷淡,明明都是一样的儿子,娘不喜欢自己。
哼,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两包弹珠都用完了,程晏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到家时,爹已经下衙回来了,他最欢喜的便是侍弄他那几盆花。
“晏儿,过来爹爹这里。”
程晏跑了过去,一把被爹拉着坐在他腿上,他乐呵呵的揪着爹刚蓄长的胡须。
宗房大老爷问他“今日有没有欺负我儿?”
这一听就是有人在他爹面前嚼舌根,这嚼舌根的人程晏是想都不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婆子,这老婆子在他这里受了气便去变相的告状。
这也不稀奇,程晏三岁开蒙至今,早就懂事了,这些刁奴们难治的很。
有的仗着是老太太和太太的身边人,什么都不懂,就对他们教训了起来,美其名曰是劝着哥儿们,其实还不是彰显自己的权威。
但是,他是个例外,很简单,他头脑比起哥哥们更聪明。
爹爹肯定是最疼他,无关乎其他,就是因为爷爷说他是千里驹,但是程晏也知道自己不能骄傲。
可没办法,他也不愿意受到奴才们的挟制。
这些人表面上规劝他,其实还不是在拿他树立权威。
“她们就是想欺负儿子,也欺负不了。”程晏很是自信。
宗房大老爷很是溺爱的看着儿子“过几日是你祖父寿辰,想好送什么礼没有?爹这里有几样小件儿,你喜欢就拿去吧。”
程晏摇头“儿子刚学会写字,想写一幅字送给祖父。”
宗房大老爷很是高兴“我儿想的很好。”
太太费氏虽然对他颇有微词,但很快又对他和蔼起来,原因是太太的姨侄女魏令月来了家中,那姑娘听说爹妈都没了,很是可怜。
他因为读书上展现的天分,又因为是家中小儿子,随着七岁之后,更被誉为神童,程晏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祖父的马车只给他一个人坐,祖父平日和大臣们往来,也会把他放在膝上,同时,他也越少往内宅去了。
偶尔见面最多的表妹,他也不过是顺手买一件外面买的物件儿送给她。
说起来,他因为是男子,所以能够在外走动,可以用才学在家族中增加自己的分量,但是表妹就不同了,不管她才学多好,只能困在内宅,况且她身体也不好。
有时候程晏也很可怜这位表妹,觉得她父母双亡已经很可怜了,偏偏身子骨还不康健。
他自小生在宗家,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对于魏表妹这样出身的姑娘,能够投靠到他们家已经比寻常人要好了。
要知道还有不少人家吃绝户财的,那才叫吃肉都不吐骨头。
当然比起魏表妹而言,尚且有投奔的姨母,还能衣食无忧的吟诗作赋,吃昂贵的药材,吃燕窝如饮白水一般,但是四房的程晷处境就不是那么好了。
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身亡,听说他爹早和现在这位继室勾搭成奸,这自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晷哥明明才高八斗,却仍旧不受重视,在家活的跟小透明似的。
程晏平时没有服气过别人,对晷哥却是很服气,他虽然只比自己大几个月,待人却仁厚,学问也出众。
尤其是他性情急躁时,晷哥替他解围过几次。
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在程晏心里却比亲兄弟还要亲。
“晷哥,我程晏素来讲义气,你待我如此好,日后我定是把你当兄长看待。”
这个时候的程晏还想着他的身份比程晷要好上许多,以后等晷哥科举有望,他一定让祖父知道晷哥多么有才多好。
却没想到他人还未长大,居然就被过继给了二房。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过继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身上发生,他有爹娘有祖父还有哥哥们,他生活的很好,不知道为何要过继他。
这让从不掉眼泪的他,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