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吴烟青对古人的印象,就算是夫妻两关系再好,更多也是相敬如宾的模式。
但显然眼前这两人之间的状态和吴烟青想象中的有所差别。
非要形容的话,吴烟青感觉他们像是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嗯,她说是上辈子那个世界中的情侣。
吴烟青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形容已然是真相了,她就是为两人和现如今这世道颇有些不同的相处模式惊奇了那么一下。
不过转念想想游慕橦的容貌,她就又觉得对方身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人觉得奇怪就是了。
——美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再有就是,如果是的话,这夫妻俩跑来她这青仙居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吴烟青也不至于天真到觉得他们是单纯过来吃饭尝鲜的,她虽然名下有着这青仙居,不提最近生意萧条,但偶尔还是有那么几个不畏强权的。
最起码钱家的人就没在意最近上流圈子对青仙居的孤立。
再加上吴烟青手头好些如今并没有传出去的秘方,大体上她这个青仙居还是比较有发展前景的。
嗯,如果不被人打压的话。
后面这个问题钱鲁士也比较在意,他正是因此而急匆匆的跑过来的。
比起对文昭明一无所知的吴烟青,钱鲁士心中更多忐忑,毕竟从文昭明往常在朝堂上的表现来看,这人行事不拘一格且完全不怕得罪别人。
就颇有些随心所欲的意思。
最关键是人家圣恩正隆,就算手段在旁人看着不大合适,但官家对此按下不发,其他凡人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是?
钱鲁士这会儿就担心,文昭明会不会因为吴烟青搞出来的事情影响到了他们文家的名声,故而抬脚就要将人碾死这样子。
尽管他冷静下来也明白按照文昭明以往的风格,他不见得会在意这种名声上的事情。
但万一人家突然心血来潮呢?
这大抵就是权势的力量了。
钱鲁士不期然在心里深沉了那么一下,冷不丁就察觉到一束自带凉意的目光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现如今是初冬时候。
金陵的冬天比起京城而言感觉还好,但要说暖和也不至于,让游慕橦来形容的话,就是单说温度还能忍,就是总觉得潮湿的很。
也不知道相对温度比较高大体零度左右徘徊的湿冷和直接零下十来度的干冷哪个比较难忍一点。
咳,这个暂且不提。
这不是最近入了冬,但最近温度还好,前头京城里传来一种名为“水泥”的妙方,其方便又坚固,今年自从用这水泥将堤坝都浇筑了一遍之后,换过的地方就一回也没有出问题。
紧接着金陵城内相当一部分地面也跟着换了一下,后头又有人将这奇物与时下建筑相结合,做出了比一般房屋更结实也更防风遮阳的屋子。
钱家对商之一道有所涉猎,当初当仁不让抢到了水泥第一承包商的位置,后头那改良的屋子被发明出来的时候,钱家也跟着试行了那么一下,自家也建了几座。
别说,这改良下来的屋子冬天里住着就是暖和,没有不知何处窜出来的冷风不说,关键是便宜,比如今只能贵族们用得起的糯米石灰浆不知道便宜多少!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水泥的前景有多好。
以上是为了表达,自从住进水泥砌墙的屋子之后就感觉自己一直处在春暖花开之季的钱鲁士一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从春天跳到了冬天,还是比没有水泥出现之前的冬天更加寒冷的冬天。
——咦?这其中的逻辑呢?
这不是作为有远见的世家大族,钱家发现水泥的商机后立刻就采取了行动,一力配合文昭明的指令争取将水泥的好处发扬光大。
这样他们作为金陵城水泥的第一承包商才好有后续发展不是?
因为文昭明有意,钱家也配合的很有心,故而大半年将近一年时间下来,金陵城的水泥普及的很快。
作为这事儿的负责人之一,钱鲁士因为这和文昭明有接触过那么几回,并对文昭明其人在刨除了以往的传闻之后有了初步的了解。
于是毫不怀疑文昭明这人喜怒不定随心所欲程度的钱鲁士完全不敢赌对方在发现自己和吴烟青偷窥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
唯一令他觉得还有一丝抢救机会的是文昭明这会儿旁边坐的是传言里和他伉俪情深的唯一夫人。
但也不排除这位夫人时至今日仍旧记恨着之前吴烟青干的事情非但没劝着文昭明反而火上浇油一波……
这一瞬间钱鲁士的思维可以说是敏捷到了极致,在此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多事情。
继而他看见吴烟青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皱着眉毛疑惑的低声自语了一句:“被发现了?”
然后她定了定神,将尴尬按了下去,抬脚向着外面走出去。
钱鲁士:“……”
有那么一刻他很不合时宜却又鬼使神差的竟然心动极了。
当然不能否认这其中大概有吊桥效应的因素在其中,只可惜钱鲁士不明白,所以他只能:“……”
吴烟青没有关注钱鲁士的瞳孔地震,她就是走出去几步之后,发现钱鲁士没跟着一起走,不觉转头扔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发呆,紧接着又相当镇定的朝游慕橦走去。
这个时候吴烟青的心理相对而言没有钱鲁士那么复杂。
一则是她没有听过文昭明的相关传闻不知者无畏,二则她想到上回游慕橦来时对自己所说的话。
在钱鲁士的点醒下,她已经完全意会到了游慕橦对自己所抱有的期待(大概),甚至于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一直特别很想和游慕橦再沟通一下,但可惜一直联络无门又自顾不暇。
而且她心里也微妙的有存着一股子气,想要在见到游慕橦之前成功的将眼前这一摊子事情处理好,由此证明一下自己是值得被游慕橦这样矜贵的人抱有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