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惜颜把完脉,眉毛开始皱了起来。
“楚妃的身体怎么样?”看到太医这个表情,皇上忍不住关心问道。
“楚贵人身体康健,但是体内好像有些胎毒没有排净。”
“胎毒?”皇上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太医解释道:“所谓胎毒,就是母体在生产的时候内里留有一些没有排出来的脏物,一般在月子期间会随着恶露慢慢排出,但是极个别人排得不好。”
“没排出会有什么影响?”皇上懒得听太医在这里啰哩八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其实对楚妃的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如果胎毒没有排干净,楚妃一旦受孕,等到生产的时候会增加难产的风险。”
皇上没想到惜颜的身体里会有胎毒,这么说她服用避子汤不是不想给自己生儿子,是自己错怪了她。
想到这,皇上松开了握着惜颜的手,看到惜颜雪白的手腕被自己握得青紫,他有些内疚起来。
“弄疼你了吧?”
这一问,惜颜眼中的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然后掉在了地上。
皇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明知道颜颜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他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她心的话呢?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经历过搏杀之后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了让他很难再去相信别的人,仿佛每张笑脸背后都藏着数不清的算计和阴谋。
他已经习惯了反复的试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可是,自己终归是伤到了颜颜。她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命运,在皇上内心深处已经把她当成了另一个自己,那个没有丢掉善良,软弱的自己。
可是他终究还是伤了她。
“没,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敢告诉您。”
看着惜颜那清澈的眸子,皇上更加内疚了,就在这时,惜颜又一次开口:“除了这个原因,妾身也确实暂时不想有孕。”
若是没有前头的铺垫,皇上听到惜颜这么说肯定会雷霆大怒,现在听她说完,皇上耐心地问:“颜颜是有什么担心吗?”
他说着还对段公公伸出手,段公公把伤药膏子递给了他。
皇上打开盖子,挑了点药膏温柔地给惜颜涂在手腕上,惜颜也趁这个机会组织好了语言。
“臣妾不是不愿意养育孩子,而是因为我怕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
段公公没想到惜颜会这么说,他偷眼看去,看到了惜颜澄澈的眸子。
段公公在心里暗叹:虽然不知道楚妃娘娘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这一次怕是会让皇上对她的宠爱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皇上成长的经历除了身边人不会有人知道,但是楚妃就能如此幸运地戳中皇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皇上听完惜颜的话怔住了,好像被拉回到了自己当皇子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妃子的太后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从那之后,他知道母后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要用尽全力来保护自己。
她也是吗?
皇上想到了惜颜为了宁儿能健康生下来,根本不顾惜自己,哪怕身子臃肿每天也要吃下大量的食物保证孩子的养分。
他也想到了惜颜带着笑,一针一线地给宁儿缝制着虎头鞋、虎头帽,鞋和帽都用最为柔软的棉布,就连线都用了特殊的缝法,缝好之后还用手揉搓过,就怕伤害孩子幼嫩的肌肤。
颜颜和母后一样,是一位好母亲。
惜颜见他不说话,有些忐忑地问:“陛下是怪臣妾了么,臣妾知道自己不像其他人那么能干,遇到事情也都是靠着您的庇护。臣妾真的很怕保护不好咱们的孩子。”
皇上的喉咙有种梗住的感觉,沉默了半晌,才对着那双澄澈真诚的眸子说:“朕不怪你。”
他想了想说:“颜颜以后不必如此顾虑,有什么事就和朕说,朕是你的夫君,这些事都让朕来为你解决。”
惜颜一脸感动地看着皇上,心里的小人在高喊着过关啦!她一点也不后悔又一次算计了皇上,和进宫一样都是为了生存。
若是不能过这一关,惜颜都不敢想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她看着皇上眼中的愧疚,柔顺地把头靠在皇上的肩上。
“皇上是臣妾的夏郎,臣妾相信皇上。”惜颜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听着格外惹人怜惜。
皇上用胳膊紧紧搂住了她,“颜颜就安心调理身体,朕会给你找最好的太医,孩子这边朕会给他们安排暗卫,这样颜颜就不用担心了吧?”
惜颜没想到皇上竟然给宁儿安排了暗卫,她真的好开心,要不然宁儿越来越大,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一个小小的春锦阁都快满足不了他。
而且养育男孩和养育女儿不一样,她也不能把宁儿拒在院子里,若只让宫女和太监跟着,她总怕出点什么意外,有暗卫就不同了,自己就不需要担心宁儿的安全了。
“夏郎,你对我太好了。”惜颜用胳膊环住了皇上的腰。
段公公赶紧垂下眼,心说着:可了不得了,暗卫是太子才有的待遇,皇上对楚妃可不是一般的恩宠。等回头他得告诉底下的小崽子们,可别不长眼得罪了楚妃……
晚上,皇上留在了春锦阁,他一脸正色地对惜颜说:“对了,今天朕过来还有正事,母后有懿旨。”
听到这话,惜颜赶紧端坐起来,等着皇上继续往下说。
皇上看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起来,轻笑一声:“母后说楚妃要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惜颜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的懿旨是说这个,看着琥珀在一旁憋笑,惜颜有些羞恼地看了眼皇上,这种话也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哪知道皇上的脸皮比她想的还要厚实些。
他搂着惜颜道:“母后有旨,朕和颜颜都要努力才行,现在颜颜身体还需要调理,不过朕可以陪着颜颜演练一番。”
夜晚,屋子里又一次响起了暧昧的声音,皇上不知道是因为太后的懿旨还是对长兴伯府大公子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比平时格外卖力。
段公公有几次都怕床架子被压塌了,期间的甜言蜜语,他光是想想都觉得牙酸,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还有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