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简直不要脸!”顾有莲这几日一直在忍,想着是要和杜根好好过日子的,那就好好对他父母,私底下,也是想笼络杜根的心,可她公婆这俩黑心肠的,是笼络不好的。
杜根娘白眼一翻,“我们不要脸?你个没用的东西,既生不出儿子,也笼络不住男人,你怎么不想想,杜根为什么要和丽芬?还不是你没用!”
杜根爹也指着她,“你,把盆子放下!”
“凭什么?这是瓶子给小麦吃的!”顾有莲抱紧了怀里的水果盆。
“她一个女娃配吃什么好东西?”杜根娘尖锐的声音哇哇大叫,“好东西就该紧着丽芬肚子的孩子!你给我放下!”
“不放!就不放!她一个贱人,还有你们全家都是贱人!配吃什么好东西!”顾有莲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这日子也不想过了,歇斯底里地喊。
而后,便彻底激怒了杜根爹。
杜根爹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顾有莲砸过来,正中顾有莲额头。
顾有莲痛得一时失手,手里的水果盆掉到了地上。
杜根娘气得跑过来就骂,“造孽的,这么好的东西,我乖孙孙还没尝到,就都给洒了!”
说着就俯身要捡。
顾有莲那一刻是真的失去理智了,一股怒气在全身横冲直撞,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照着地上那些提子猛踩,内心一个声音在呐喊:不给吃!不给吃!宁可全部踩烂也不给吃!大不了都不吃了!全都不吃了!
边踩,边疯狂流眼泪。
她婆婆还要骂她,敲她的腿,“顾有莲!你要发疯给我滚出去发!”
“你们给我滚出去!”顾有莲去踢她婆婆的手,声嘶力竭地喊,“滚!都给我滚!”
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顾有莲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整个人栽倒在地,是她公公,冲过来打了她一巴掌。
她倒在地上,爬起来,一眼看见茶几上的水果刀。
她婆婆还在那尖着嗓子喊,“反了天了!竟然叫我们滚!你给我滚出去!回来我就叫根儿和你离婚!你给我滚回顾家去!”
顾有莲憋着一口气,一把抓住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她公婆,再开口,声音已经喊嘶哑了,“你们滚!这是我的家!我的地方!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全都给我滚!”
“什么玩意儿?这是我们老杜家的房子,你一个女人,还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什么脸赖在这里?赶紧给我滚!给我乖孙腾地方!”杜根娘尖着声音怒喊。
“做梦!”顾有莲握着刀子,竭尽全力喊,“滚!你们给我滚!”
杜根爹还想来抢她手里的刀,但她舞得密不透风的,一时近不了身,还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杜根爹娘看着疯了一样的顾有莲,有些惊惶,尤其杜根娘,唯恐被她手里的刀扎到了,一边骂疯婆子,一边往后退,直到最后退出了家门。
顾有莲把门一关,身心疲惫,眼泪瀑布一样流个不停。
她把自己关进房间,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紧缩的痛,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躺在床上,想起初初和杜根结婚时的种种,回忆和今天在招待所的画面不断重叠翻滚,心中更是痛不堪言。
杜根,杜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只是流泪,好像眼泪永远都流不干净一样。
杜根爹娘其实是有家里钥匙的,被她哄出去之后没多久,又用钥匙把门打开了,偷偷往里一看,没见她人影,冷哼一声,坐回了沙发。
尤其杜根娘,十分的不悦,坐下来便摇头晃脑地撇嘴,“说什么屁话呢!还她的房子!男人才是户主!哪有是她的房子的理!这都是我们杜家的!”
顾有莲躺了一天,没像从前那样起来给杜根爹娘做饭,但因为她发了一次疯,杜根娘有点顾忌了,没把她叫起来,自己去热了饭菜吃。
下午,杜根回来了。
杜根娘拉着他就跟他告状,顾有莲是如何凶狠,拿着刀要杀她和他爹。
“你们惹她了?”杜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是什么人?还惹不得了?”杜根爹一听这话就生气了,“我是你们爹!”
杜根心烦意乱,没理他们,径直往房间走,他娘还要拽着他讲房子的事,被他袖子一甩,给甩掉了。
杜根进了房间,看见顾有莲侧躺着的身体,背朝着门。
他走进去,绕到顾有莲面前,蹲下来,刚要说话,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竖在了他面前。
他惊得一屁股坐地上,“莲子,你干什么呢?”
“不活了!大家都不活了!”顾有莲脸上干干的,是哭了一整天黏在脸上的泪痕。
杜根痛苦地看着她,“莲子,别说傻话。”
“我没说傻话,如果我要走,我肯定把你带走!”顾有莲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
杜根闭了闭眼,“莲子,你不想想小麦吗?”
小麦……
提起女儿,顾有莲再度流泪,女儿是她心里唯一的软肋。
她哭起来,心里再次酸痛不已。
“你想过小麦吗?你跟别人鬼混的时候,想过小麦吗?”顾有莲泪如雨下地问他,“你告诉我是喝醉了酒,喝醉了是什么时候?她现在怀孕了!”
顾有莲想起来又憋气又恶心,她在他身边待了两个月,难道这两个月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还鬼混?
“莲子,我要怎么跟你说……”杜根痛苦地闭上眼睛,“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我真的是喝醉了酒,后来……后来又有好几次,你来之后真的就没有了,但是,她应该早怀孕了,瞒着我,回了老家,现在三个月,才和我爹娘一起来找我。”
这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让顾有莲觉得恶心。
她趴在床沿上,胃里翻滚,只是吐不出东西来。
“莲子……”杜根道,“她有孩子了,我不能不负责。”
顾有莲心中某个地方轰然倒塌,塌得粉碎。
“你……打算怎么负责?”她声音都是抖的,握着水果刀的手也在抖。
杜根按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一刀子捅过来一样,“莲子,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和你分开,我们是结发夫妻,一路同甘共苦,我怎么舍得你?我本来想的就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认,让我爹娘带着就是了,也算是完成了杜家延续香火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