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从前看着倒是个老实能干的,要不然殿下也不能用他。”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绸缎的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圆滚滚的身材配上带笑脸,乍然一看倒不像是铺子掌柜,而像是哪家员外郎。
不过京城铺子的掌柜,又背靠着大长公主,比其他人体面也能理解。
“小人不知夫人来铺子,没能在铺子里候着,还请夫人恕罪。”丁大贵利索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孟娇娇抬起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道:“是本夫人的不是了,来之前应该先跟丁掌柜大声招呼的。”
轻飘片一句话落下,丁大贵脸上的笑有瞬间的僵硬,而苏嬷嬷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听到丁大贵的话会觉得不舒服。
从来只有奴才听主子的,哪里有奴才嫌主子的。
都是大长公主在世时候留下的老人,苏嬷嬷觉得丁大贵此举是在给他们这些老人抹黑,也是给已经仙逝大长公主抹黑,当即怒斥:
“丁大贵,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殿下对你的现任,将铺子开成这样子,现在竟然连我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丁大贵苦笑:“苏嬷嬷当真是冤枉我了,我哪里有不敬重夫人。我是……唉,我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求夫人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说的诚恳,可眼中的神情却是不以为意的。
孟娇娇一眼就看穿了丁大贵的想法,
她原是商户之女,从前别说世子,就是见了他这大长公主身边的人都要说好话的。他他觉得她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搭上了世子,才一跃成了忠勇侯夫人,怎配在他面前摆谱?
他笃定她小门小户出来的,撑不起侯夫人的名号?觉得这会儿她就算生气他不敬重也不能如何?此时还不是苏嬷嬷出来撑着?
再者丁大贵的儿子可是救了驸马爷的性命呢,即便她真想摆谱惩罚他,还能要他的命不成?
大长公主才走,她做儿媳的就着急发作婆母主留下来的老人,外人会怎么看她?侯爷又怎么看她?
看着丁大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从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孟娇娇忽的笑了:“原本以为丁掌柜是个得用的,没想到竟然笨嘴拙舌,如此定是不堪做这掌柜了。”
丁大贵一愣:“我是大长公主殿下跟前的老人,一直在帮殿下打理铺子。”
“你打理的很好,是这铺子不争气,眼瞅要关门了。若继续留你在这里白白耗着时日,岂不是对不起大长公主对你爱护之心?”
丁大贵嘴巴张了张:“我……”
孟娇娇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听说你孙子都开始念书了,丁掌柜这把年纪也该荣养了。不如你说说有何所求,能满足的本夫人就答应你了。当然,太过分的可不行。但丁掌柜是母亲跟前的老人,想来一定是个有分寸的。”
丁大贵的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小瞧孟娇娇了!
明明一直笑眯眯的,连个重话都没说,还字字句句都以他是大长公主跟前的老人做说辞,可偏偏将他逼到辞工的地步。
苏嬷嬷看着跪在地上的丁大贵,冷冷道:“夫人良善,给你个体面,你可要知道好赖。”
原就是殿下跟前的奴才,现在竟然敢给主子摆谱,活该被夫人收拾!
丁大贵这才知道慌了,即便这铺子不赚钱,可府里该给他工钱可一份不少。再者他看中的也不是这份工钱,而是背靠曾经的大长公主府,现在的忠勇侯府,他在京城办点什么事情都十分方便。
若他今日被辞退了,损失可太大了。
“求夫人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自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大长公主,是最忠心的!小人的儿子就是为了救谢驸马才死的,为此殿下还放了小人一家的奴籍。”
孟娇娇连声道:“母亲是个厚道的人,奴才为救主子而死本是份内之事,母亲却直接放你们全家的奴籍。苏嬷嬷,丁家大郎死的时候是奴籍吧?”
苏嬷嬷明白孟娇娇的意思,立刻道:“确是奴籍。”
“母亲当真厚道。”孟娇娇感慨,她手指在桌上的账册上轻轻点了点,温声道,“丁大贵,你若现在离开,于大家都体面。若继续掰扯下去,我怕你要后悔的。”
丁大贵的视线顺着孟娇娇的手指落在了账册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垂头:“小的年迈想回家含饴弄孙,以后就不能给铺子里干活了。”
孟娇娇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丁掌柜了,不过虽然丁掌柜上了年纪,回家逗弄孙子的时候,可别一时疏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丁大贵一个激灵,眼底闪过恐惧:她怎么知道……
“小人不敢。”
这次的话诚心了许多,头也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