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当年先帝与云老将军定下的婚约,孤注定得跟云府嫡女有所纠缠。”墨寒诏叹气地道。
“你走失后,云将军便将思语带入东宫介绍给孤。”
“起初,孤不过是看在云老将军的面子上去见了她一面,并无其他。”墨寒诏摇头道。
“孤也觉得,自那以后,孤跟思语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纠葛,便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孤与母后出游,遭遇敌国刺客暗杀,母后为了护孤陨命,孤受重伤逃进一座城池,遇见陪云将军视察民情的思语,是她救的孤。”
云暮璟秀气的眉毛微不可见地向上一挑,她一直都知道太子之所以对云思语如此执着,是因为云思语曾经救过他的命。
却不知,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云暮璟心头不由得染上讽刺。
都说太子才华灌溉,智勇双全。
不过云暮璟看来,纵是他再有能耐,在面对美人计的时候,还是单纯的很。
太子在外遇刺,入东梁一座城池,刚好碰见云思语也在那,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么多年,太子竟然从来没怀疑过,那都是云思语故意制造的巧合?
虽然云思语不可能有胆子联合敌国奸细,但太子跟先皇后出行和回归必经之路的路线图,她一定是提前知道的。
云思语多半是想跟墨寒诏来一场偶遇,所以提前等在那。
至于救下重伤的太子,云暮璟猜想,还真是云思语运气好而已。
“后来母后丧事,孤伤心失望,也是思语陪着孤。”墨寒诏继续道,“孤慢慢被她的温柔善良打动,爱上她,发过誓,此生非她不娶。”
墨寒诏说到这里,眼底也不由得掠出痛苦之色,“没想到,思语竟做出这种事。”
云暮璟虽然心中一片漠然,可面上,却是在听完墨寒诏的话后又红了眼。
“若非妾,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殿下跟姐姐也好好的。”云暮璟哽咽地道,“殿下你有没有怪妾?”
“孤怎么会怪你?”墨寒诏瞧云暮璟这伤心委屈的样子,顿时柔声地道,“你是受害者,是孤对不起你。”
他这辈子,无愧于心,无愧于任何人,唯独云暮璟。
墨寒诏就是再狠心,也无法忽视云暮璟对他的付出。
她实在太过善良了,从将军府为救他失去清白,再到如今在东宫受尽委屈,险些被思语害的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一桩桩,一件件,她永远在受到伤害,可从未有过怨言。
还总是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得是她的出现破坏了他跟思语。
但事实上,云暮璟已经做的够好了,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在遇见这些事的时候,都没有办法比她做的更好。
“思语被禁足,算是孤给她的一点惩罚。”墨寒诏抿抿唇角地道,“同样是孤给你的一点交待。”
“孤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是孤食言了。”
“殿下,妾不怨你,也不怨姐姐。”云暮璟垂落眼帘,低低地道,“妾自责,是妾没办法得姐姐的喜欢,姐姐才容不得妾。”
“璟儿,你很好。”墨寒诏无奈地道,“思语不容你,与你本身无关,只不过是她有些善妒,孤宠幸于你,她自然就不喜欢你。”
“可妾还是想跟姐姐做朋友的。”云暮璟说着,就忍不住开始抽噎地道,“殿下跟姐姐情深义重,妾与姐姐要是闹矛盾,殿下夹在中间才是左右为难。”
“眼下便是如此,妾明白,殿下把姐姐关禁足,心里比谁都难受。”
“如果妾早知那镯子里有麝香”云暮璟看着墨寒诏,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容浅浅露出一抹开玩笑似的笑容。
“那妾一定装傻,当做不知道,也绝对不会把银镯给太后,叫太后发现里头的东西。”
闻言,墨寒诏墨眸笃然掠过一丝微恼,立刻低低地道,“胡闹!你要是假装不知道,难不成还真的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那镯子既然是云思语故意送给云暮璟的,那么云暮璟一旦摘下,必然会被思语为难。
她想跟思语交好,那就唯有一直戴着那麝香镯。
云暮璟疯了不成?!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会”墨寒诏看着云暮璟,清俊的面容满是震怒。
“妾知道!”云暮璟敛起眉目,柔柔地道,“可这样,就不会让殿下这么伤心,害殿下和姐姐生出隔阂。”
“就算是之后无法诞下东宫子嗣,妾看着殿下和姐姐能够和和美美的,妾这心里,也高兴”
墨寒诏心中骤然一颤,墨眸中掠过一丝惊骇。
宫道之内,风很大,吹的那一墨一蓝的披风翻飞,二人脑后的青丝,也无意识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墨寒诏才终于回过神,他看着云暮璟,墨眸幽深地道,“孤还真是第一次见,如璟儿这般傻的女子。”
“妾不傻。”云暮璟贝齿轻轻咬住唇角,“妾只是”
“没有只是,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在讲,这样的想法,也莫要再有。”还没等云暮璟话音落下,墨寒诏就生生将她打断。
“璟儿,你同思语一样,救过孤的命,这辈子都不会是孤的累赘。”墨寒诏道,“就算孤和思语有点矛盾,这其中,孤与她,皆有原因。”
“但唯独,跟你无关。”
云暮璟微微一怔,她眸底泪光闪烁,紧接着,低头靠在墨寒诏的胸膛上。
她双手揽住他的腰身,绝美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唯独嗓子有点酸涩哽咽,“妾开玩笑的,妾还想诞下东宫子嗣,怎会一直戴麝香镯。”
此言一出,墨寒诏也扯扯嘴角,连气息也重新温和下来,“璟儿乖。”
话音落下,墨寒诏重新迈开步履,带着云暮璟往东宫缓缓而去。
前两天日日落雪,今儿虽然没下,屋檐处却是雪未消融。
红墙白雪,一墨一蓝两个人,却只有一排脚印,若不细看内心,面上倒是汇聚成一副极美极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