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殿中,张贵妃正在殿中慢悠悠地喝着一盏热茶。
她凤目透过敞开的殿门,望向跪在外头已经足足快有半个时辰的云暮璟。
不知何时,天儿又开始下起皑皑白雪。
云暮璟那单薄的身子被冻的瑟瑟发抖,连带清丽绝美的容颜都是惨白一片,更显得娇弱万分。
张贵妃把茶盏往旁边一放,不由得嗤然道,“骨头倒是挺硬,嬷嬷,扶本宫去看看。”
旁边伺候张贵妃的嬷嬷闻言,立刻搀扶张贵妃起身走到殿门口。
云暮璟浑身都已经没有知觉,只是低着头,几乎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
“璟侧妃,这苦头也尝尽了,不知道有没有老实上两分?”张贵妃似笑非笑地道,“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愿不愿意为本宫所用。”
“无论贵妃娘娘怎么说,妾都不会背叛殿下”云暮璟抬起眼帘,死死地抿着唇角道,“妾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殿下!”
“张贵妃要是想要妾的命,那就拿去吧。”
“你”张贵妃眯眼地道,“璟侧妃,你宁愿丧命也不愿意归顺本宫,就为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
“墨寒诏表面待你再好,还不是不愿意让你侍寝?”
“你知不知道,这宫中,女人若是没有夫君真正的荣宠,根本活不下来!”
“甚至本宫今日敢对你这个东宫侧妃下手,也全是因为墨寒诏其实根本就不将你放在心上!”
“妾知道。”云暮璟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仿佛白花盛开,纯洁又美丽,尤其是风雪中的白花,坚强的令人心疼。
“但妾都听殿下的,殿下就是要妾的命,妾也二话不说,何况只是不侍寝?”
墨寒诏本是要来锦绣殿将云暮璟带回去的,这会儿听见这话,身子止不住地微微一僵。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记,在这东宫之中,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壁。
他其实从来就没有让云暮璟侍寝,能瞒得过普通宫人,却瞒不了像张贵妃这些宫中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只要稍微一查,便能够清楚,他从没让云暮璟侍寝。
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很快就会明白。
张贵妃今日在他眼皮底下故意为难云暮璟,不就是以为云暮璟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吗?
墨寒诏想着,墨色绣金丝纹路的袖口中,拳头不由得紧紧攥起,连手背都是青筋暴露。
紧接着,他迈开步履,掠向云暮璟。
云暮璟浑身都没力气,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劲,一直在摇摇欲坠。
终于,她有点撑不住,缓缓倒下。
下一秒,一抹清冽的月桂香味席卷,接住云暮璟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
“云暮璟,醒醒。”墨寒诏瞧着云暮璟清绝的面容惨白一片,她眼帘垂落间,那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之上,显得娇柔万分。
云暮璟原本乌黑的眉毛全部都染着雪霜,显然在大雪中待了不少时间。
墨寒诏清俊的容颜不由得染上一抹懊悔,心底满是心疼。
他曾经说过要保护好云暮璟,不让她被欺负。
可他的保护,却是漏洞百出,仿佛任何人都能够突破这道防线伤害到云暮璟。
都是他的错。
“殿殿下?”云暮璟窝在墨寒诏的怀里,感受一缕温暖,眼睛有些艰难地睁开一缕缝隙。
她在看见墨寒诏时,先是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很快,她眸中就溢出一层委屈的泪水。
云暮璟双手搂住墨寒诏的腰身,哭泣地道,“殿下,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怕,孤在呢。”墨寒诏搂着云暮璟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同时墨眸冷冷地扫向站在面前已然面露难看的张贵妃。
“贵妃娘娘,好大的派头,连孤东宫的人都敢动!”墨寒诏冷冷地道。
“一个侧妃而已。”张贵妃淡淡地道,“本宫跟她玩闹两下,怎么?诏儿还要为东宫不受宠的侧妃,跟本宫大动干戈?”
“谁跟贵妃娘娘说,璟侧妃是孤宫中不受宠的侧妃?”墨寒诏冷冷地道,“孤这东宫,只有一正一侧两个女人,都对孤极其重要。”
“璟侧妃也是孤亲自求娶,贵妃娘娘难道不知?”
“本宫知,但本宫也知,你娶她,并不是爱她。”张贵妃掩唇轻笑,低低地道,“关于这事儿,诏儿,你也用不着跟本宫狡辩。”
“你这位侧妃,可是至今都没有侍寝,本宫讲的,可对?”
墨寒诏本就有些泛寒的面容,此时更愈发阴冷。
他忽然朝张贵妃冷笑道,“贵妃娘娘的消息还是没这么灵通啊,只查到孤没传侧妃侍寝,却没查到孤暂时没传召侧妃的原因么?”
此言一出,张贵妃不由得微微一愣,她拧眉道,“诏儿,你用不着为了唬本宫编造这些理由。”
“璟侧妃没有侍寝,那就是没有侍寝,哪里还来的别的原因?”
“璟儿自入东宫以来身子一直不好,先前张太医特意嘱咐过孤,要等璟儿养好身子才能侍寝。”墨寒诏漠然地道,“直到最近,璟儿才有所好转。”
“这些,宫中医案都有记录。”墨寒诏冷冷地道,“贵妃娘娘,难道没有看吗?”
张贵妃神情骤然一变,她冷冷地道,“那又如何?璟侧妃眼下已经好转,依旧未曾侍寝,分明对你来说就无关紧要。”
“难道你还要为云暮璟,跟本宫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