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早就做好了安排,他每说一句,旁边都会有声大如雷的士兵,以洪钟扩音的形式,将他所说的话全部复述一遍。
声音通过层层传递不断扩大,远远传了出去,宛如洪钟大吕,宣布他们的罪状。
底下的百姓民众无不变色,肝胆发颤。
“大理寺卿,玩忽职守,尸位素餐,积压政务,同时无故缺席朝会,散播谣言,挑动其他同僚不上早朝,三番两次蔑视天子,朕给了他三次机会,他依旧不懂得珍惜,反而变本加厉,这种人,会是一个好官?”
在这声如洪雷的质问之下,众人内心宛遭雷击,不少人开始慢慢清醒过来。
……
“黑旗军大将军张英,买官卖官,勾结朝廷内外官员豪绅,巧取豪夺百姓商人超过百万两白银的资产,冤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他视百姓为鱼肉,仅仅是在他的军营当中,就发现数十具女尸,皆是伤痕累累,生前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他所犯之罪,更是罄竹难书。”
“朕想不到你们会为了这等全无人性的畜生求情,是嫌他所做的恶还不够多,还是没有落到你们自己身上?!”
李志的声声质问,让所有人心惊肉跳,面红耳赤。
这些事情他们虽然听过,可却也是半信半疑,可如今李志在天下面前说出来,就证明不会有假。
“谨身殿大学士韩望秋,窥探内宫,妄图营救张英,被朕拿下之后,发现他与张英早有勾结,参与利益分配不计其数。”
……
“户部尚书僭越皇权,擅动国库,致使朝廷救灾政策付之一炬,朕的心血也付之东流,而他更是导致南方四省救灾遭受阻碍的元凶之一。”
李志的目光横扫过所有人,哪怕下面是数万双眼睛,他依旧心中无愧。
因为他所杀之人,人人皆有可杀的理由,人人都该杀,甚至死十次都不为过。
韦星辰见到他慑人的目光,忍不住向后退一步,心中那一腔为民请命的热血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到心底。
“这……这……”
他本不愿相信,可宫墙之上的所有禁军都深以为然,似乎李志所说证据确凿,绝无抵赖。
人群当中顿时冒出一个尖利的声音。
“你是皇帝,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迫害忠良编造出来的,这些罪名万一是假的呢?”
这道声音说完之后,立马遁在人群当中,根本找不出主人是谁。
黄惇做了一个手势,隐藏在人群当中的禁军和西厂番子,迅速开始寻找起声音的主人。
此等藏头露尾之人,绝对是混在一锅粥里面的老鼠屎。
李志顿时冷笑一声:“朕行事无愧,正大光明,所抓之人种种罪行,皆有据可查,有迹可循,全部证据确凿,并且其本人已经认罪,还有其他人证作证,已然是铁证如山!”
“你既然怀疑,那便拿出真正的证据来,而不是要朕去证明,尔等藏头露尾之徒,有本事站出来跟朕说话,而不是躲在下面如同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般。”
此话一出,不少百姓也纷纷转头寻找起刚才说话的人,但此刻根本没人敢冒头。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刚才说话的人去哪了?莫不是真躲起来了?”
“刚才好像就在我旁边,长得贼眉鼠眼的,说完好像就躲了。”
经过这么一闹,百姓纷纷冷静了下来,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虽然容易被煽动,那是因为他们心中依旧有着热血,可并不代表他们就蠢。
“我怎么感觉像被人骗了,皇帝所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在为一群贪官污吏、国家蛀虫求情?”
“那咱们岂不是在助纣为虐?嘶,刚才是谁找我来的,赵老四,你他娘的,你不会就是那些贪官的亲戚吧!”
“胡说八道,我也是其他人叫我来的,刘一刀,你个该死的屠夫,你跑哪里去了。”
自古以来,在天下平民百姓心中,皇帝的威严是至高无上的,若是李志藏头露尾,他们恐怕还会心有疑虑,有无尽的怀疑。
可皇帝如今站在这里,谣言便已经破了一半。
再加上李志本就问心无愧,便更加动摇了他们心中所谓的真相。
当怀疑的心思去了一半之后,凝聚出来的愤怒顿时消散一空。
宫墙之上的李志,也敏锐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人群是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那现在,这个火药桶已经浇上了水,差不多失效了。
“不好!”
人群当中的一个春闱举子,见到此等情形的变化,心中顿时暗道大事不妙。
他没想到李志三言两语之间,便将百姓的怨怼压下了大半。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今日之情形再难维持,好不容易形成的大好局势将付诸东流。
他一咬牙,知道已经不能够再躲藏下去了,选择直接站了出来。
“学生岳朝参见陛下,陛下既然证据确凿,那学生也只能够相信这是真的,可学生心中依旧有疑虑,还请陛下能够解答。”
李志眉头微微一皱。
什么叫也只能够相信?
岳朝拱手说道:“按照传闻所说,如今国库空空如也,虽然陛下所言,此乃户部尚书张逸之之错,使得如今国库亏空,可我堂堂大汉王朝,国库竟如此空虚,敢问陛下,之前国库当中的银子花到哪里去了?”
“陛下如今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户部尚书一人身上,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倘若陛下能够节制,此番南方四省受灾,国库完全可以承受,又何至于此!”
岳朝言辞激烈,更是将矛头直指于李志。
果然,此话一出,百姓刚刚消散的怨气,转瞬间又开始凝聚,无数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志。
他们哪知道国库当中有多少钱,按照他们所想,朝廷每年的收入都是堆积如山,可这么多年下来,依旧空空如也。
罪责在谁,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