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必须要钱给我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没钱!”
“那可是五十万!全没了?”
“五十万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一笔钱。”
“钱去哪里了?当着你同事面说清楚钱去哪里,不然离婚!”
男声气急败坏,女声镇定自若。
接警大厅里坐着欧阳静姝像是味道香甜保熟的瓜,以迅雷不及掩耳抄起桌子上的抹布,疾步走向接警大厅玻璃门口。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邝潘带着他的抹布过来了。
“原来是咱们的龚大姐啊?”他了然地点头,“说起来他们夫妻有几年没在所里吵架了,今天又是啥事?”
“说是五十万存款。”欧阳静姝摇头,他们夫妻说话只说一半,搞得心上心下的。
邝潘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探究的模样,喃喃道:“难不成和上次集资诈骗案有关?”
欧阳静姝看着他,脸上写着有瓜不分享。
“陈年旧闻,你应该知道去年诈骗案不是有人传她也投钱了?”
“后来不是没报警,不是假瓜吗?”
“如果你被骗会在自家单位报警?”邝潘白了她一眼,小年轻想事情就是单纯,“真敢报警,就等着全局作报告,被当成典型案例一次一次在早会年会各种会议上提起,不断进行鞭尸。”
他轻咳几声,神情严肃地说,“我们队伍里有很多同志自己是公安战线,依旧被各种诈骗犯蒙蔽,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职,还是犯罪分子太过狡诈?为了加强我们队伍的反诈建设,每位同志交一篇不少于两万字的总结报告,有关人员针对此次诈骗案做深刻反省。”
欧阳静姝竖起大拇指,简直惟妙惟肖,动不动两万字,大家苦两万字报告久矣,一人犯错全局承担,不管是内勤还是外勤无一例外。
不对,上面的大领导是例外的,真正挨处罚的只有他们这些小喽啰。
怎一个惨字了得,听者泪流满面,就让他们烂在自己家里,别发酵出来,反正大半年没爆出来,显然是龚芬刻意回避报警,所以千万别霍霍同事们。
闻讯而来的农秦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自己所里雏龙卧凤就来气,他们俩不去干民生节目真的很浪费人才,“你们俩干什么呢?”
“报告所长擦玻璃呢!”两人异口同声。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一边去,看着你们就头疼。”
“是,”说完两人微微扯了一小步,视野所及之处,能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农秦走到两人面前,不怒自威打量着面前的男女,一把年纪在公共区域吵架也不不嫌丢人,好几年没来还以为改邪归正,没想到还是一样,没有一点点长进。
他道:“都给我进来,我给你们协调,穿着制服站在所里吵架像什么话?”
“我不进去,你们都是一伙的,”龚芬的老公站在派出所前院死活不愿意进里面的协调室,“万一有个啥事,你们肯定会包庇自己人。”
农秦看着来来往往的过来办事的群众,腮帮子发酸,“既然这样龚芬你请假回家,你们回家处理清楚再来上班,别让你们的家务事影响到所里的正常工作。”
接警大厅正在看热闹的欧阳静姝和邝潘嘻嘻哈哈地谈论起来。
“你看所长脸部后槽牙咬紧了。”
“哇塞,所长生气了,他不是答应嫂子不生气的吗?破戒了。”
“等嫂子过来要告状。”
这厢没处理好,后面那对雏龙卧凤又在搞事情,农秦后头瞪了眼两人。
没等他回头,看戏二人组逃之夭夭。
今天接警大厅事情不多,两人在电脑上打开所里的监控,在监控里观察后续详情。
“行,”农秦努力不让自己不耐烦的情绪表露出来,“那就在这里处理,你们不嫌丢人,我更不丢人。”
“农所长你即是一所之长,也是我们的长辈,按理说我不应该为难你,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龚芬的老公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我爸七十大寿老人家想买个金项链,我找龚芬拿银行卡取钱,结果家里的银行卡里面一分钱也没有,我就想问问家里的钱去哪里了?这又错吗?”
“是没错,”龚芬怒斥道,“银行卡里的钱是我一个人花的吗?银行卡美名其曰是共同账户你开户我管卡,你隔三差五偷偷摸摸把银行卡拿走取钱给你爸妈买金镯子金项链,别以为我不知道。”
龚芬老公冷嘲热讽道:“那你呢?我用了你也没少用,每天从atm取钱,我说当初怎么不让存定期,合着早有预谋,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跑业务,每天喝得乱醉如泥赚的钱全被你给霍霍一干二净。”
好家伙,老话怎么说来着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公婆一个样,他们家的孩子老遭罪了。
爹和妈各为其家,丝毫不管孩子的死活。
听到精彩的地方,邝潘在电脑上摆动监控摄像头位置,监控正对着三个人。
农秦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回头淡淡地看了眼监控摄像头,一个头两个大饶是他身经百战的老民警也搞不定。
围观的办事群众越来越多,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这对夫妻送走,他们不觉得丢脸,他都觉得丢脸,“要不你们夫妻去银行调取流水,再到调解室掰扯清楚?”
“这主意好,一笔一笔掰扯清楚,看谁用的多,”龚芬老公拽着龚芬的手腕。
龚芬甩开丈夫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不耐烦地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去上班。”
说完转身离开。
龚芬的老公指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指导员你看她,压根没有处理问题的想法,我今天非要弄清楚不可。”
他说完也离开派出所。
“都散了吧!散了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的回家。”农秦笑着驱散围观的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