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鬼神都不放在眼里的段家太子爷竟然有朝一日会因为这小小的红点感到恐惧。
段时焰盯着上面仍然不动的红点,攥着手环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不对劲。
之前就算中途有停顿一下,都会在十分钟内重新恢复缓慢移动。
但是从刚才二十分钟前就已经一直停留在某处地方里一动不动,仿佛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
段时焰将地图比例放到最大,今雾的定位依然还停在此处。
他瞳孔微缩,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从心底里喷涌而出。
像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向大地,一种刺骨至极的冰冷宛如最尖锐的冰锥猛地朝心脏刺了刺。
段时焰呼吸蓦地沉了沉,向来挺得笔直的背脊倏然朝下折弯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迎面感到了恐惧。
第一次感到恐惧,还是在当年高中那场文艺表演里,发现今雾因为高烧而昏迷在后台里。
那时候他完全不敢想,要是再晚一分钟发现,她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段时焰攥紧着手里的环表,薄唇绷紧成条直线。
不能再等下去了。
多疑也好,直觉也好。
他必须现在就要找到她,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就在段时焰压着不断轻颤着的指尖转身就要抓向那些登山装备。
出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救援队伍终于回来。
去之前还是这批救援人员,回来依旧还是他们。
却唯独少了一抹熟悉的清冷身影。
段时焰的脚步猛然一滞,胸膛悬在半空的心脏仿佛瞬间坠落下来。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他攥紧着拳,盯向平时跟今雾最要好的几名同事,手背因暴怒而失控地绷起一道道青筋,“今雾呢?”
段时焰眼眸爬上几抹猩红,“她在哪里!!?”
男人周身涌动的气场陡然变得危险难控,像极一头失去主人踪迹的猛兽发出的巨大悲鸣。
在场的人们都不由脸露出担忧后怕的表情。
温可琳擦着脸上的眼泪,“小雾她她因为救下一位患者从雪山摔了下来,现在还是失联的状态”
什么!?
失联了!?
虞酒整个人身形晃了晃,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性格向来大大咧咧的夏楹也不由面色一白,手里正拿着的那盒牛奶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薛楠和张虎等人神情猛地一变,瞬间慌乱起来。
“这位家属,请您先冷静些。”
救援队长警惕地盯着面前虽不发一言却气场明显不对劲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按住他快要崩溃爆发的情绪,“我已经派了几名队员在附近周围搜找了,但可能情况不太乐观,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雪山的半山腰滑落下来本就危险。
更别说今雾还没有任何食物和水,通讯设备也因为天气原因根本联系不到,就连一件能够抵挡寒风的大衣都脱了下来盖在病人的身上。
她此时手上仅有的东西只有一个电量将近要告急的手电筒。
甚至还不敢保证,在她滑落下来时候,手电筒有没有从身上掉落出来
现在暴雪还在持续下着。
气温已经远比刚才降低得更加厉害。
眼下所有情况都指向一种极度不乐观的结果。
恐怕今雾已经凶多吉少了。
就在救援队长酝酿着措辞,段时焰已经转过身一把将登山装备攥在手里,不顾外面此时还肆虐翻涌着的暴风雪,毫不犹豫就要冲出去。
“这位先生,您要干什么!?”
救援队长连忙伸手拦住他,“您冷静点,您也看到外面的风雪还刮得这么大,您一个人又没有经验,知不知道这样闯入雪山有多危险”
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妻,也不能在未知危险面前,这么不顾自己的生命吧!
“危险?”
可段时焰就是没将自己这条命放在首要位置上。
他眼眸猩红,骤然厉声,“危险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太太现在遇险了,她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被困在陌生的地方肯定很害怕,她明明还那么怕黑”
“我说过的,她负责保护世界,我负责守护她。”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带她回家。”
段时焰攥紧着手里的登山装备,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群,“全场的人都能替我作证,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话音刚落。
他转过身,毅然地迈进外面汹涌可怖的风暴雪,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被纷飞刺骨的风雪所吞没直到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