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恶性程度容易高,治疗难度也是极大,更别说医药费用会是个天文数字。
偏偏孤儿院也不作为,就这么放在医院里不管。
红字会等福利机构也只来了几次,无非都是拍照搞各种繁琐的手续。
可这是癌症,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病,多拖一天就是离鬼门关再近一步。
“雾姐姐,我会死吗?”
那时候才6岁大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很小声问,“死会不会很痛呀?会比化疗还痛吗?”
一段时间的抗癌生涯,已经让小女孩本来一头柔软的头发已经全掉光。
戴着的帽子是今雾前不久给她新买的,图案还是她最喜欢的艾莎公主。
“其实我不怕的。”
明明怕得眼睛都红了,帮她擦走眼泪的小手也在颤抖。
她还是像平日仰着苍白的小脸,灿烂笑道,“所以雾姐姐不要哭啦,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孤儿院的阿姨都说我是个天生短命的小孩,但我还是活到六岁了。”
小女孩弯起双眸,“活到那么久,已经是我赚到啦。”
才六岁,怎么能是已经赚到呢?
今雾拖着已经做了一天手术的疲惫身体,在医院门口追到正准备下班,负责小女孩的主治医生,着急问道,“李主任,真的没有办法吗?我可以帮她支付医疗费用。”
李主任只是看着她摇头,“今医生,我能理解像你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最容易共情,但共情是医生的禁忌。”
“不是说不能同情,但你能确保你能帮得过来吗?”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听我的,别再管这件事了,我们只是医生,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
今雾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很不理智,是圣母行为。
可是刚才帮她擦走眼泪的手是那么温暖。
明明怕得不行还要装作坚强安慰她的笑脸,还有前几天她们还一起商量明年的生日要怎样庆祝。
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今雾拿出手机,拨通了傅聿臣的电话。
以前妈妈为了不让她学医,趁她不注意,将她以前存放在存折上的奖学金全部偷偷拿走,还一口气拿去赌场里全部败光。
为了交各种昂贵的费用,她宁愿多做一些兼职,也从来没有开口找过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求助他的帮助。
“不是有红字会吗?”
可是傅聿臣只听了一半,就不耐烦打断,“我在开会,你能不能懂点事,别再因为这点小事就来烦我。”
通话蓦地被挂断。
手机传来了忙音。
今雾怔怔地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视线逐渐模糊。
她轻颤着眼睫垂下眸,慢慢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了好久的眼泪忽然连串似的落了下来。
以前她想要成为医生,是想救死扶伤。
可是现在终于穿上渴望已久的白大褂了,她却发现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今雾肩膀颤抖,一直隐忍含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一颗颗无声地滑落脸颊,慢慢地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当时她绝望想,一条年幼的生命是不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可能是老天爷终于突发善心。
第二天突然有一个来自国外的慈善家,不但指名要捐助小女孩,还成立了儿童癌症基金协会。
并且还派了一队对这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专家过来协助。
当时跟着专家们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礼盒和一封信,指名要赠给今雾。
礼盒整齐装着一条十分精致的天蓝色手帕。
同样精致的卡片散发着淡淡好闻的山茶花香,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只有简洁而工整的两个字。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