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挣了钱,家里日子才好过些,自从家里遭了劫,又买了这房子,母亲和楚楚又变得抠抠搜搜的了。
吃完饭,姜丰在院子一边踱步消食,一边背诵文章,回过头一看,女儿躲在墙角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丰想了想,牵着女儿,对母亲说:“我带媛媛出去走走。”
出了家门,姜丰带着姜媛来到江边的一处树林里,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正是读书的好地方,一些学子就在这里背书。
姜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问道:“告诉爹爹,你为什么不高兴?”
姜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姜丰叹了口气,把女儿抱在怀里,柔声说:“是不是爹爹近来忙,没空陪小媛媛玩,所以你不高兴了?”
姜媛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她才没有那么不懂事。
“哦……那是奶奶和娘说了什么了?”姜丰引导着,他就担心因为母亲和娘子因为重男轻女,让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姜媛一听,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呜呜哭着说:“爹爹,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闹着看龙船,娘和奶奶就不会出事了,弟弟也会好好的……呜呜,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小孩子一哭起来,就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姜丰连忙拿出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擦眼泪,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是媛媛的错。你要这么想,若是那天爹爹和你都在家,说不定连爹爹都被害了,是你救了爹爹一命呢。”
如果那天他在家,那么娘和楚楚一定不会因为名节的事而被逼迫,自己一家也不用脱出宗族、背井离乡。
但是,正如他所说,如果他在家,亲眼看着贼寇闯进家,为了保护母亲、妻女,必然上去拼命,那么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世界上的事,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已经发生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如果”,更别说迁怒于一个六岁孩子。
再说,那样的落井下石、见利忘义的族亲,他还真的不稀罕!
姜媛媛伏在爹爹怀里,哇哇大哭了一顿,把这段时间郁结在心里的伤心和委屈都给哭了出来,最后终于哭累了,趴在爹爹肩膀上睡了过去。
姜丰抱着女儿回家,路上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只见胡大山持着一本书,从树林的另一边绕了出来,见到姜丰,惊喜地说:“原来姜兄也在此!这是……”
“这是小女。”姜丰轻声说。
看到小姑娘睡着了,胡大山努力把嗓门压低,还是热情地说:“我这会也住在客栈里呢,到处去寻姜兄没寻到,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不知姜兄如今住在何处?”
姜丰想早点带女儿回去,不想在这里客套,就报了地址,告辞离开了。
胡大山记下地址,一想,那里不是临近府学的民宅吗?姜丰带着女儿,难不成一家子都搬到府城了?
莫非是姜家出了什么事?
他会这么想,是因为时人讲究“故土难移”,就是做了大官,也要在家乡置业,将来好衣锦还乡、叶落归根。
姜丰会搬家到城里,很大可能是出事了!
姜丰不知胡大山所想,带着女儿回家,安顿好,才悄悄将女儿的心思告知母亲和妻子,对她们说:“我近来忙,顾不上,你们都关心些媛媛,这孩子本来心思就重,再胡思乱想,把身子都搞垮了。”
熊楚楚有些内疚地点点头,她最近只顾着伤心自苦,确实忽视了女儿,还要丈夫来提醒,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可真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