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世为人了,惜命,就想安安生生,过完这一辈子。
“我不是这块料,许多人都说我性子娇纵,我认。娘亲小时候便对我说,女儿家想活得自在些,便难免被人评一声‘娇纵’。”
“阿渊你能明白吗,从前在家中那种日子便是我最最想要的,我不想把自己架得太高。”
后来那一路,鸣渊没再接过话。
直到回了望月阁,将人放回榻上,他才没头没脑来了句:“不急,再好好想。”
他还是不肯放弃。
对许晋宣能劝能骂,到鸣渊这儿,林钰真是没办法了。
又想到以后,自己把许晋宣劝走了,鸣渊留在皇宫里,若他一直都不死心,岂不是日后即位还能把自己捉回来。
鸣渊也在想,他想着自己的办法那样周密,林钰应当会心动才是。
直到那日午后林钰忽而问他:“这皇位与我若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彼时两人正立在庭院里,开春前鸣渊移来了几株桃树,只是仍旧光秃秃的,近看才能看见几个紧闭的花苞。
他说:“如今这般局面,其余皇兄安居封地,无人觊觎储君之位。倘若我不争,得帝位者就会是我的五皇兄。”
“我清楚他的为人,他自幼便是那样随心所欲,他这样的人,不该在那种位置上。”
所以,必须是他。
无论是出于他的本愿,还是几经比较之后决出人选,鸣渊时常会觉得,自己争夺,是天命所归。
“倘若今日我将储君之位拱手让与五哥,那么日后,你,我,甚至是林大人,我们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在这件事上,林钰与他想的一样。
许晋宣那人想要什么便不择手段,倒并非能力不足,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合适坐在太高的位置。
皇帝,掌至高无上的权,却要摒弃最多的私念。
上位者私念太重,便是天下苍生的祸。
林钰忽然想通了咸祯帝的用意,这番考验,看的是谁能放下对自己的私念。
毕竟他当年便没能过灵妃那关,深知无法摒弃情爱是多重的孽。
皇位与自己,鸣渊并未给出一个明确的抉择,却也道清了这之中的干系:他得先有皇位,才能保住自己。
“如此说来,还是储君之位更要紧。”
林钰一语道破,鸣渊却没能立刻想到反驳的话。
见她忽而抬起手臂,婀娜的身形舒展,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
一如从前,就在她的瑶光院里。
“阿渊,舍下我吧。”
“没有二圣临朝,你也能做好一个皇帝。”
“你比许晋宣合适,比从前的太子也更合适,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为了抵消两人身量上的差距,林钰立在廊上,鸣渊立在廊下。
听完那番话他似是怔了怔,几步踏上回廊将人紧紧拥住,却不肯应声。
林钰在他怀里又道:“不是说,我在你这里永远都是‘小姐’,那就当成小姐对你的命令。”
“阿渊,舍下我,自己去坐龙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