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天气格外寒冷。井建早早就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穿上衣服,热了点饺子,吃了。他要赶到工地,那里好多的事待着处理呢。
孙平昨天晚上睡得晚,这会儿正睡得很香。井建民没有舍得把她叫醒,叫她睡吧。
井建民穿好衣帽,走出小院门,沿着过道,走出小巷。
路上有很多冰,冰上落了厚厚一层鞭炮的纸屑,碎地脚下很滑。井建民小心地向前走,走得很慢。
天刚亮,大年初一的早晨都是这样,昨天晚上守岁,现在都在睡懒觉呢。路上没有行人,静悄悄的连个车也不见,只有轻轻的冷风吹过干枯的树枝,发出嗖嗖的鸣叫声,几只乌鸦站在树枝上睡觉。估计昨天夜里,它们过得不 太好吧:到处都是鞭炮,也不知它们在哪里藏身,以免被鞭炮炸死。
井建民向前走着,他渐渐地感到脖子上不太得劲,伸手搔了搔,还是痒。
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第六感官告诉他:可能是有人在背后盯着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井建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路上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
井建民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儿,脖子后面那种感觉又出来了。
他又回头看看,什么也没看见。
他乐了,什么也没有,疑神疑鬼的干什么呀!
他走出了这条小巷,前面是一条人行路,但并没有走出这片平房区。路面仍然很滑,到处是结着冰。
井建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冰上。
这一跤摔得并不是十分疼。他半跪起来,想爬起来。就在他即将爬起来的时候,他看见后面五、六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
他心里一跳: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这么像玉兰?那腰,那胯,那胳膊,那腿……
他慢慢地站起来,向那边望去。
那女人围着一条大围巾,整个脸被盖住了一半,井建民看不清她的脸和眼睛,只是觉得她的体型,特别像玉兰。
井建民站着,足有五秒钟,那女人也站着,两人遥遥对望着。
忽然,那女人一转身,拐进了身边的小巷里。
这一转身,那腰身一扭,让井建民回忆起玉兰的样子,她就是经常这样腰身一扭,十分地惹人喜爱。井建民最爱看她这个动作。
井建民心里狂跳起来:玉兰,是玉兰吗?
井建民快步向那边追去。脚下的纸屑在飞舞,井建民也顾不上摔跤不摔跤了,快速向前跑去。
他跑到那个巷子口,女人已经不见了。
井建民跑进巷子,穿过巷子,前面是另外一条路。井建民向左右张望,忽然,在远外另外一个巷子口,那个身影一闪,就没见了。
井建民又追 了过去。
但是,那个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井建民站在路上,很久很久,心里特别地难受:明明是玉兰嘛?他不会看错的。玉兰的腰身,玉兰的姿态,他最熟悉,怎么可能错呢?
井建民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玉兰的手机。
“玉兰呀,过年好。”井建民说。
玉兰的声音不大,“建民呀,过年好。”
“你在哪呢?”井建民问。
“我能在哪,我不是在关大爷家么。一大早,关大爷和关奶奶都出去拜年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里。”
“噢……”
井建民又和玉兰聊了一会,一看表,时间不早了,便关了手机,去工地了。
原来,玉兰夜里没睡好,早早地就醒了。她想去171号看看。刚要出院子,忽然发现井建民从171号走了出来,她急忙地躲了起来,等井建民从巷子里走过,她便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井建民的身影,她百感交集,眼泪流了下来。风一吹,眼泪在脸上特别地凉。
她远远地跟着,真想紧跑几步追上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找女人?
可是,这不是她的性格。对于她来说,她认为那样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把心给了别的女人,她强迫他回到自己身边,那有什么意义?她要的是自觉的、真实的爱,而不是强迫的形式上的爱。
但是,她心里却难以放下他。他的步伐,他的背影,她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她曾经在那肩膀上靠过,她真想再靠一靠呀。
她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直到他摔了跤。
她担心他摔伤了,停下脚步。但是,他好像没有受伤,他站了起来,向她看过来。
她明白,他一定是发现了她。于是,她便溜走了。
她这一溜走,两人差点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