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虎楼第四层顷刻充斥雷霆霹雳,杀气滚滚如汪洋,震荡着无匹锋芒,一阵阵雷鸣蛟吼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威严如天公震怒,王大安身上的气息更是彪悍勇烈。
那双眼睛灼灼如烈日,烁烁生辉,楚文雷不动声色将县令官印握在手中,手心早已汗水如雨,儒宗修士近距离面对武宗修士,心里还是没谱。
短短两个呼吸,现场众人都如临大敌,哪怕监察使曹少服也心头狂跳,百夫长张红涛更是煞气化成一副铠甲,宛若凶兽,虎视眈眈。
县尉蒋开山那尊镇狱法相若隐若现,只要王大安松开弓弦,射杀楚文雷,他们会毫不犹豫出手将其制伏。
此事无关对错,此乃义务职责。
“好弓!强弓!宝弓!”
王大安嘴角扬起笑意,收回罡劲,那根金光璀璨宛若黄金打造的箭矢消失不见,他手指松开瞬间,弓弦恢复原形,隐有蛟龙发出不满嘶吼。
雷蛟弓开弓必饮血,如此铩羽而归令这张宝弓感到憋屈,隐有灵性不忿。
他连声称赞叫好,左手一翻就将其收入散魄葫芦,这张宝弓必是法器,自带属性,伴有器灵孕育其中,若是温养得当,器灵会提前诞生。
楚文雷当真埋没此弓,如此大的凶性也只有我才是他的真命主人……王大安端起酒坛,给楚文雷倒满,又帮自己添上,抓起酒碗一饮而尽,朗声说道:“多谢楚县令赠弓,属下必定鞠躬尽瘁,铲除血煞教。”
呼呼呼!
楚文雷虽出身儒宗,却也有雷霆怒气,毕竟一县之令手握生杀大权,一怒全城惧,一悲全城哀,如此人物刚才竟吓出冷汗,可见王大安刚才身上的气息有多么雄浑,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令他有种大劫难逃的错觉。
似乎他只需一念间就能杀掉自己,那种无助、弱小、任人宰割的感觉无比真实。
他刚才大口喘息,面白多汗,似乎有些狼狈,如今王大安道谢他也能笑笑缓解尴尬。
哪怕此时葛城主也手拿肥鸡而忘记吞嚼,一双眼睛瞪大,紧紧盯着王大安,良久后才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鸡,只是那五脏庙却掀起波澜,荡起层层涟漪,不知思索起什么。
他吃鸡同时也不忘看一眼葛天羽,只见小儿子同他四位公子哥朋友呆若木鸡,良久才反应过来,那脸上写满惊愕,身子更是微微后仰,似有撤离逃慌之意。
现场唯有县丞范铭安稳不动,其修儒宗的克己,颇能忍让,除非触碰底线,否则永远都可以笑呵呵,随波逐流,那颗儒宗仁心早已修得不动如山。
嘶嘶。
郑刚、洪运、何超、徐丰年、沈子星脑子差点炸成浆糊,刚才王大安若是出手他们该怎么办?
帮忙杀掉县尉和县丞,再干掉城主跟百夫长,从此他们兄弟六人称霸信陵城?
这种想法只是刚冒出来就惊出密集冷汗,衣服都被打湿,黏在身上有点不舒服。
他们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握不住,瑟瑟发抖,直到王大安连续发出几声称赞打破平静,这才长长松掉一口气,浑身无力瘫倒在椅子上,如同刚从大海里游出来,早已力竭筋软。
秦无约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掌心几乎被指甲掐出鲜血,死死盯着王大安,那双眼睛里透露出强烈的欲望,真是一张好弓,却偏偏埋没在不用上战场的县令身上,可谓宝弓蒙尘,可惜可惜可惜。
咯咯咯。
现场唯有龙玉瑶发出低笑声,满眼看着王大安,目光里几乎拉出丝,那柔光如月似玉,令人心肝发颤。
刚才楚文雷对自己含沙射影,就差指明她出身吴国天龙门,这是个颇具争议的宗门,非正非邪,似正似邪,因此严格上来讲她也算是邪教妖女,不过有监察使曹少服担保,她就是正派,若无担保是正也是邪。
王大安此举本不该以箭对准楚文雷,偏偏他无所顾忌,不畏强权,看起来甚至有点憨,可龙玉瑶心里清楚,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否则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吃力不讨好,甚至还会得罪县令楚文雷,王大安看着憨,却非莽夫。
“恭喜王典史喜获宝弓,本使提议大家共同举碗共饮美酒。”曹少服倒满酒,香气四溢,将刚才那场杀机冲散,如有虎啸声传来,此乃睡虎楼第五绝——星河醉。
碗中酒液色泽如星河,宛若璀璨的琥珀,轻轻晃动间摇碎九天星光,每滴酒液都蕴含浓郁元气,对修行者而言大有裨益。
此酒酿造工艺颇为复杂,选用诸多灵果珍宝,其中就有天露、灵果、玉髓、龙血、星辰花等,经农家子弟的特殊酿酒手法将其融合提炼,每三个月才能酿出一坛,宴席上这六坛可是楼千绝的珍藏,若不是葛城主亲至,最多供应两坛星河醉。
王大安刚才已经喝过星河醉,此酒能够净化体内杂质,强化经脉气血,塑造更完美肉身,可对他来讲,此酒不过锦上添花。
他喜得宝弓,颇为高兴,拎起酒坛挨个倒酒,先从城主葛应星开始,而后是县令、百夫长、县丞、县尉主,至于监察使曹少服则被他略过,因为曹某人正自己倒酒,眼神中写满复杂的情绪,甚至有些闷闷不乐。
轮到葛天羽的时候,王大安明显感受到他的变化,相比之前的高傲冷漠,如今竟有些拘谨,就连那四位俊俏公子哥在王大安亲自倒酒后也连连点头致谢。
众人举碗,各怀心思。
顿顿顿。
郑刚五人已经迫不及待,一口将碗中酒喝掉,只觉得如置身星河中,四肢百骸都在震动,气血鼓荡,不少杂质被排出来,顷刻就有腥味弥漫开来,王大安挥手间打出一片罡劲,宛若烈日普照,将其所有杂质都蒸发,未伤其分毫,这份对罡劲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令众人无不惊叹。
“星河醉果然名不虚传,睡虎楼七绝各有特色,信陵城没有哪家酒楼能出其右。”
众人放下手中酒碗,王大安擦下嘴巴的同时又添满酒,后帮县令楚文雷倒满,他单独敬酒道:“多谢楚县令割舍宝弓相助属下一臂之力,此酒堪称绝世,吾等今夜畅饮,来来来……”
他咕噜噜将酒喝完,直接给蒋县尉倒满,并感谢道:“属下何德何能令县尉大人破费在这睡虎楼摆下宴席,我王某心存感激,啥话都在酒里,来,干干干!”
蒋开山也颇为豪爽,一饮而尽,对王大安开口道:“王大人年轻有为,修为进步神速,如今又获得宝弓,信陵城以后恐怕要依仗你。”
“哪里哪里……”
王大安轻轻摆手,忽然扭头望向楼梯处,双眼微眯。
“趁现在还活着。”
“多喝点酒!”
楼梯处走下一道身影,站在拐角处望向众人,其声沉闷如铜钟大吕,可谓振聋发聩,却充斥着浓郁杀机,并死死锁定王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