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去她便听到里头传出沈熹的哭叫声:“她骂我下贱不要脸,叫我劝哥哥死了娶平妻的心!
否则就要把我……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她说哥哥负心薄幸……
她还说娘你无能愚蠢恶毒,才会教养出我和哥哥这样的儿女,她不会和我们善罢甘休的!”
沈熹越说哭的越是厉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夫人怒道:“她真的这样说?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嘴!原先我瞧她谦恭柔顺,却没想到竟是装的,骨子里这样尖酸泼辣!”
“她就是这样说的,当时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娘,她怎么这样不讲道理,这样坏!”
沈熹哭道,“听说她把威北将军夫人派来的总管也给打了,那可是她母亲的人啊!”
“她这是不是发疯?娘,我们怎么办!”
话落沈熹更是悲痛地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夫人一阵心肝肉的安抚。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可将阮江月咒骂数落了个彻底。
整个过程阮江月就站在沈夫人院外,等候通传。
她站的位置到院子里有很长一段距离。
若是寻常人,怕只能听到屋子里稍微大一点的哭声。
可阮江月自幼习武,五感比常人灵敏的多,那些话,是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她容色平静,低垂着的眼底一片暗光浮动。
成婚三载,除去出京“看望姑姑、照看产业”的时间,她在京城的日子几乎日日到沈夫人这里来问安。
却是今日,才第一次听到沈夫人用那些词汇形容她。
大胆、恶毒、疯癫。
尖酸刻薄、下贱胚子、果真没人要的东西、半分配不上沈家。
阮江月安静地听着,默默思忖,她在沈府这三年里,沈夫人都是怎么说她来着?
乖巧懂事、能干贤惠、孝敬长辈、温良恭顺……
这所有的夸赞,在这一瞬间讽刺、可笑到了极致。
三年善意喂了狗。
“少夫人,夫人请您进去说话。”婢女前来传话。
此时屋中哭喊咒骂已经停歇。
阮江月颔首,带着青梨入了院子,进了厢房。
房间里,沈熹哭的眼睛红肿,靠在沈夫人身边抱着母亲手臂,低头啜泣,身子一抖一抖的。
沈夫人坐在榻上,微笑招呼:“方才让熹儿去找你,这孩子说话没个轻重,惹你生气了,来,过来坐下说话。”
“我就不坐了吧。”
阮江月淡漠地说道:“毕竟我这样大胆丑陋,尖酸刻薄,下贱胚子,活该没人要也半分配不上沈家的人,怎么配坐着?”
“而且我还癫狂恶毒……你们这般嘴脸的人物,保不齐我一个忍不住,当场发疯弄死了你们怎么办?”
沈夫人大惊失色:“你、你说的什么——”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阮江月坦白,面容含笑,一双眸子却冷若北风刮面般阴寒。
“你们既如此看不顺我,很巧我也看透了你们,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沈家要怎样都随便你们,与我没有半文钱关系。”
“我只有一件事情与你们清算。”
话落,阮江月拿过青梨手中账册一抛。
啪嗒一声,那本账册落到沈夫人面前的小茶几上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