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谢洛笑得灿烂,俊朗的眉眼仿若明媚少年,“那耳坠可是阿柳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里边的蛊毒比不上点点,也是世间毒的蛊毒之一,你离他这么远,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去救他的,他活不了了。”
他的耳洞也是叶桑打的,那个耳坠是叶桑送的。
那小小的水滴形紫水晶耳坠里,装着古老的蛊毒,是无解之蛊,叶桑给他防身用的。
而点点这个王蛊,只能毒人,不能救人。
即使能救,相隔十万八千里,等叶桑找到厉绥洲,跑到他身边,他也已经成灰了。
叶桑眼底漆黑幽冷,看着他并未说话。
她之前表现得那么在乎厉绥洲,现在他动手去杀了厉绥洲,她竟然没过来杀他?
谢洛眯了下眼睛,“阿柳,你的身体……”
他话没说完,唇角微勾,“我就说你不会有爱的。”
他走过来叶桑身边,手指挑起她一缕头发,望着她头上的发簪,“那个人送你的发簪,只不过是根普通木头,你却带了一百多年,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了他,所以,我也一直在奢望,你能爱爱我……”
他面上讥讽更深,眼底深处却夹杂着苦涩自嘲,“直到我发现,你这个人根本没有爱,也不会爱,所有人都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君怀京是,我是,厉绥洲也不会例外。”
就像前不久,她还能和厉绥洲同床共枕,诉喜欢。
今日,听着厉绥洲被他杀死,也无动于衷。
可她这个人,又很复杂。
她能为了叶仁成和小秀,守护叶家一百多年,哪怕叶鸿后来的妻女欺负她也能容忍。
君怀京送她一根亲手雕刻的普通木簪子,她也能戴一百多年,谁都无法替代。
可她偏偏又不是爱。
她送他的耳坠,他也戴了几十年不曾取下。
他送她的礼物,他从未戴过,早就销毁了。
他喜欢她,她知道。
她讨厌他,他知道。
可那又怎样呢?
她这个人没有爱,只有记忆,无数人奢求的恒久生命,对她而言却是一种折磨。
很多人遇见她以后,她在别人的世界留下无法抹除的深刻印象,而后轻飘飘的了无踪迹。
而他无论再爱,也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
“你知道吗,”叶桑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谢洛,“你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下水道里阴暗潮湿腥臭的老鼠。”
她视线往下,落在他挑着自己的那根头发上,抬起手,指尖绿意闪烁,如刀刃直接割断。
一缕黑发顺着谢洛的手,随着风凌乱飘零。
谢洛看着手指上的断发,垂眸,无声苦笑。
良久。
他抬头望天,“阿柳,我真的好想我母亲和你啊……”
“谢洛,我不杀你,只是因为答应过你母亲,还有,如今你并没有踩到我的底线上。”
叶桑转身离开,声音在夜色里清冷透亮,“我不管你在计划什么,别把季眠和我身边的人裹进去,否则,我会让你比季眠死得惨上十倍。”
她满身冷漠,无情无义,对他提起的过去无动于衷。
“如果当初南国没有灭,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还会和那时候一样,每天都很幸福快乐……”
那时候,她还不讨厌他。
就一直一直的,待在那个小小的美丽的地方。
可惜,没有如果。
可惜,活在过去的人,永远就只有他一个人。
“你为什么没有爱呢……”
谢洛看着她的背影,泛红的眼尾有一滴泪滑落。
他用手指抿掉,看着这滴泪,自嘲一笑。
她不爱君怀京,不爱他。
好在,她也不会爱厉绥洲。
她不会爱任何人。
过了今夜,厉绥洲就会死。
谢洛蹲下身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叶桑头发。
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可是那又怎样呢?
反正他得不到的,那么,任何人都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