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鸢来到晏听的住所,敲了好几遍门发现都没有人应。本想着要不就把药给他留下,然后赶紧去用膳算了,毕竟她的时间不多,给难民分发完膳食后还要回去继续制药。
在她第五次敲门得不到回应之后,她还是决定把药给他留下,她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吱呀”一声,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紧跟着再一抬头,她便对上了一双错愕了垂泪眼。
那张温润的脸如今浮着沐浴后淡淡的浅绯,唇瓣因为受惊而微微张开。他站在浴房的门口,身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鹅黄色浴袍。甚至因为太瘦而露出了半边肩膀,锁骨的轮廓笔直而又深长。胸膛的曲线清晰可见,他此刻正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滴滴水珠挂在白皙的肌肤上。
垂涎可滴。
余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诡异的词,也不知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还是因为晏听。余鸢立马就背过了身去,就在这一瞬之间,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脸熟透了。
“无,无渡公子”,余鸢的心跳跟失控一样开始疯狂跳动,她被迫喘着气,磕磕绊绊的说道:“抱歉,我,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晏听回过神来,立马就将架子上的外衣取了下来,反手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温声对她说道:“没事,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你,你”,余鸢眼神躲闪,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就快冒烟了,她强装镇定,颤声道:“你穿上衣裳了吗?”
“穿好了”,晏听不疾不徐的来到桌案前,提起茶壶沏上了两杯茶,然后对她说:“姑娘可以转身了。”
“哦,好”,余鸢僵硬的转过身来,看着他又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翻涌的心跳这才渐渐开始平息,她抬脚走了进去,来到晏听对面坐下。
晏听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然后缓缓坐下,他的头发还没干,于是便随意的拨于脑后,然后给了她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问道:“可是桃都内又有新的状况?”
“没有”,余鸢发觉他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伤口因为泡了水而有些发白,于是解释道:“我去取了些伤药,原本以为公子不在,所以就想把药留下,没想到……”
余鸢发觉他真的美得过分,甚至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当真是黯然失色。但他的那种美不纯是阴柔的那种美,余鸢觉得他是刚柔并济,属于是如果在壮一点,那真的会特别讨姑娘喜欢的那种。
“原来如此”,晏听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然后温言细语道:“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哪里值得姑娘刻意跑一趟,姑娘这样,在下反倒觉得有些愧疚。”
“公子不必多虑”,余鸢立马解释道:“公子为了桃都忙前忙后,甚至还受了伤,于情于理我都该来这一趟。”
“这都是十二屿该做的事”,晏听对她笑了笑,说道:“那便多谢姑娘了。”
“那这伤药”,余鸢立马从袖中取出来一只瓷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单手上药可能不太方便,于是便鼓起勇气说道:“要不我帮公子涂上吧,在重新包扎一下,不然公子一人可能不太好处理。”
“那……”,晏听没有多想,他只觉得余鸢特别善良,且脾性很好,他又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就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温声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余鸢打开了瓷瓶,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托起了晏听的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只纤细,骨骼分明,苍白有力的手。虽然看起来很细,但毕竟是男子,所以他的手掌比余鸢还是大上一些,她小心翼翼的将伤药,一点一点的倒在伤口上。
“呵呵”,看她低着头,谨小慎微,又专心致志,生怕弄疼自己的样子,晏听发觉她有点可爱,于是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余鸢闻言顿了顿,然后抬起头,不明所以的问道:“公子笑什么?”
“没什么”,晏听微微敛了笑,然后评价道:“姑娘认真的模样特别……清莹秀澈。”
他没夸过女子,更怕招来不必要的误会,思虑再三后才想出来这么个词。
“清莹秀澈?”,余鸢复述了一遍,这个词并不难理解,但晏听用在自己身上她便变得有些不太能理解,她立马就觉得这个晏听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姑娘不必顾及我”,晏听见她发愣,于是便说道:“小伤罢了,已经不疼了。”
“哦,好”,余鸢没听他的,依旧每个动作都放到最轻,上完药后又耐心的帮他用纱布缠上,最后在手背上系了小小的节,至此才终于处理完毕,她抬起头提醒道:“好了,这只手尽量不要碰水,须得两日后再换一次药。”
“多谢姑娘”,晏听收回了手,看着手背上精致的节,他感到有点古怪,但这个古怪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那我就先走了”,余鸢站了起来,随后似是想起些什么,然后提醒道:“膳堂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公子记得早些去,不然晚了可就没什么好菜了。”
“姑娘也是”,晏听起身相送,温声道:“民以食为天,在忙也要注意身体。不然要是再像适才那般昏厥,那可就不好了。”
一想到晏听有力的胸膛,余鸢稍稍红了脸,她没有做声,直到走出了门口,余鸢才给他微微行了个礼,轻声道:“公子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晏听立马也回给她一礼,至此余鸢才缓缓离开。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毕竟这个人认识才不过几个时辰,可她却觉得他很好,很特别。他的长相,外貌,谈吐,都深得她意,她觉得与此人相处,说话都特别舒服。
从前他的顺从,卑微,在余鸢看来都只不过是作为随从应该有的态度。可如今转变了身份,余鸢却觉得他特别细腻,温柔。
当余鸢来到膳堂时,估摸着他会来用膳,眼看着荤菜都快被瓜分完了,余鸢鬼使神差的多打了一份。毕竟现在有点什么好的菜都优先留给难民,而空青司自己则能省就省,但晏听受了伤,且他本就体虚,这要连口肉都吃不上,只怕就算余新康给他用了药也没这么快调理好。
“余小姐这是给少主留饭呢”,后厨的大娘见她要的多,于是便小声的跟她说:“我见少主还没来,就擅自留了一份,要不小姐替他拿上?”
“不必”,余鸢摆了摆手,说道:“这是给十二屿的公子留的,我哥那份等他自己来了大娘在给他吧。”
“那也行”,大娘看锅里的肉已经所剩无几,干脆就全给余鸢盛上了,笑着说道:“那小姐就都拿去吧,反正剩的也不多了。”
余鸢微微颔首,说道:“多谢。”
晏听收拾好后就来到膳堂,想给晏竹跟晏海带点吃食,为此他还刻意提了两个饭盒来,他将东西放到窗口,对后厨的人说道:“劳驾帮我盛些菜。”
余鸢等的菜都快凉了,人也趴在桌上快睡着了,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立马就抬起了头。当她见到那个笔直颀长的身影时,一时间竟没控制好仪态,她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对他摆了摆手,说道:“无渡公子,这里。”
晏听闻言转过身,一看发现是余鸢,见她笑着,于是他立马就回给了她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随后朝她走了过去,落坐于她对面,说道:“好巧,姑娘……还没开始吃吗?”
余鸢将早就准备好的餐盘推到他面前,说道:“想着无渡公子也会来,正好见荤菜不多了,于是便帮公子留了一份。”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晏听瞧见自己的盘里被大大小小的五花肉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余鸢碗里只有零星几块,他顿了顿,然后问道:“姑娘怎的都给了我,那你岂非要饿肚子了?”
“我已经吃了一些了”,余鸢也对他笑了笑,说道:“公子今日忙前忙后的,空青司如今也没什么好菜,想来就只能多给公子要些荤菜,以此来稍稍弥补。”
“在下吃不了这么多”,余鸢的米饭基本没动过,就连筷子都光亮如新,但他不好意思拆穿她,于是便只能拾起筷子勺子把自己的肉分给了她一大半,说道:“姑娘给我这么多怕也是浪费,我就吃……这些就够了,姑娘切莫推辞。”
“真的不用!”余鸢双眸微微睁大,伸手正想阻拦,但还是没能拦住他,眼看着大半碗肉都拨到了自己碗里,余鸢解释道:“我身为女儿身也吃不了这么多,我爹前两日还说我胖了呢。”
“余宗主该是与你说笑呢”,晏听放下筷子,温声与她解释道:“在我看来,姑娘与胖这一字并不沾边,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相反的,在下觉得姑娘如今还有些偏瘦,所以更该要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