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公子”,夫人连连道谢,随后又说了一句:“公子多加当心,我适才瞧见这附近邪祟还有很多。”
“多谢提醒”,晏听微微颔首,然后目送她离开。
他瞧见她怀中的孩子似乎早就没了呼吸,他本想告诉她当心疫病传染,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许是她走不出来,也许是她还认为孩子还有救。他不是局中人,未经他人苦,无法劝人放下。
身后的老妇人又说:“公子……救救我……”
晏听正了正神色,立马转身向老妇人走去,她被压在由好几块断木堆积之下的一处宅子里,但入口已经被杂物堆积得无处落脚,晏听温声安抚道:“您等等,我需要把断木都挪开。”
“好,好”,老妇人在宅子里不断的朝他伸着手,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催促道:“你快点,我快疼死了。”
晏听努力的将这些杂物搬开,这些杂物上都堆积了很多灰尘,而他每搬动一件,都会带起大片灰尘,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的药草味,傀儡的毒气,还有大片灰尘。
虽然余鸢已经给他上了隔绝咒,但气味灰尘依旧还在,在这种环境下过度的消耗体力,这使得他身体开始有些吃不消。
“公子啊,救救我”,老妇人还在不断的催促道:“我的腿就快要断了啊,你快点吧。”
“您在忍耐一会”,晏听不禁蹙起眉头,过多的吸入这些难闻的气味,使得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在努力的清理杂物,温声安抚道:“马上清完了。”
毕竟他的身份从来都不允许他喊累,喊苦,除非他死了,否则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他都不能停下手中的活。
什么咒术,法术全用了,晏听这才终于勉强清理出一条路来,而老妇人正满脸渴望的看着他,朝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催促道:“快拉我一把,我出不来。”
“好”,晏听没有多想,他躬着身子走进破烂不堪的宅子里,立马朝她伸出了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老妇人突然睁大了双眼,表情在那一瞬变得凶狠起来,三道银光一闪,她朝着他的手背狠狠的抓了一把。
晏听只感觉手背突然一痛,随后他立马想要后退了一步,可是头却撞到了阻碍物,“咚”一声闷响,他直接跌坐在地。
他蹙起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面赫然出现了三条又深又长的抓痕,鲜血在不断往外涌,这其中甚至还带着些邪物的气息。
在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老妇人,这明明就是一只已经修炼出人形的鬼面血妖,这种邪祟在未成形时以血液为食,在修炼出人形后,更甚者,甚至能直接食人。
“轰”一声巨响,鬼面血妖将压在她身上的残枝断木猛地掀开,直接站了起来,以老妇人的外貌,她伸出又细又长的舌头,舔舐了一下适才从晏听手背上抓下来的一点残血,随后咧嘴一笑,露出来一口尖锐无比的牙齿,嘲讽道:“小公子怎么这么不当心啊?”
晏听睁大了双眸,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尽,他的手背上应该是中了带有麻醉功效的毒,再加上他先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本就虚弱的他如今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手撑着地,努力的想要后退,鬼面血妖大概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她也没立马杀掉晏听,反而一步一步的慢慢向他靠近,还不忘嘲讽道:“就这么点能耐还想来救人,空青司果真都是废物。”
“晏无渡!!!”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一个熟悉而又震怒的声音,侧首一看,晏海此刻正握着重剑悍天朝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鬼面血妖没想到会来人,她猛一侧首,晏海已经纵身一跃,双手执着悍天朝着她的门面劈了过来。
重剑一挥,鬼面血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人头落地,“咚”一声闷响,她的脑袋掉落在地,骨碌碌的转了一圈随后撞到了一处杂物后停下,而她的躯体也扑通一下扑倒在地。
“无渡”,晏海反手就将悍天收起,直接飞扑到晏听身边双膝跪地,满脸惊恐错愕的看着他关心道:“怎么样?她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晏听的脸色非常难看,额间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唇瓣发白,他微蹙着眉头摆了摆手,无力的解释道:“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皮,皮外伤?”晏海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他牵起他的手一看,立马就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于是说道:“你中毒了,我带你回去。”
“轰”一声响,晏竹御剑从天而降,当即溅起大片尘埃,当尘埃散去之时,他已单膝跪倒在地,面向着晏海,手掌抵着拳头,一低头,沉声道:“属下救驾来迟。”
“你他妈的!”晏海直接起身朝着他的胸口狠狠踹了过去,晏竹被他踹倒在地,晏海直接踩在他的胸口上,怒不可遏的骂道:“我让你保护贵人,你他妈是怎么保护的!?”
晏竹躺在地上,就像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任他践踏,他平静的看着暴怒的晏海,没有做声。
“晏无矢你干什么?”晏听赶忙拽住他的衣摆,解释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跟晏竹没有关系。”
“你别替他狡辩”,晏海又抬脚重重的踩了下去,他眼神凶狠,眸中散发出抑制不住的杀气,他咬牙切齿道:“完不成任务他就该死!”
“晏无矢!”怒火攻心使得晏听突然胸口一疼,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无渡,无渡!”晏海赶紧又回到了他的身边,抬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你带我回去吧”,晏听不想他在迁怒于晏竹,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呼吸,虚弱的说道:“我好难受。”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晏海立马将人打横抱起,随后着急忙慌的往回赶,他埋怨道:“明知道桃都如今这么危险,你怎么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晏海真的心疼坏了,他一直在努力保护晏听,也一直在努力给他疼爱给他温暖,他潜意识里一直在拿自己跟沈钰做比较。他认为如果今日是沈钰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让晏听受伤,他输了他又输了,他输给了心中的心魔,他觉得自己怎么都比不过沈钰,他恨死了贪睡的自己,也恨死了保护不当的晏竹。
“是我想你多睡一会”,晏听搂着他的脖颈,虚弱的靠在他的胸口,说道:“这几日你太累了,该多休息一会。”
有过晏涛那次的前车之鉴,他也清楚晏海如今的态度,一旦让他知道自己受了伤,晏涛立马就会变得六亲不认。一定会毫不讲理的把错都怪在其他人身上,晏涛他都敢下了死手打,更别说晏竹跟空青司的人,他完全能想象到他来时在外跟余鸢争吵的样子。所以想要他消气,必须得由自己亲自来哄。
“我不累,我累个屁”,晏海的声音果然软了下来,他紧紧的搂住晏听,恨得咬牙切齿,可又实在是不忍心责怪他,于是就只能像个怨妇一样抱怨道:“我带你来桃都是带你来调养身子的,不是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的。”
“十二屿共计就来了我们三个”,虽然他有点虎头虎脑,但不得不说他的胸口枕着特别舒服,晏听虚虚的说道:“我若还留在空青司游手好闲,那不得被他们骂死。”
“我看谁敢”,晏海附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又一副怒气汹汹的说道:“有我在这,我看谁敢说你。”
“呵呵”,晏听无奈的摇了摇头,低低的笑出了声,随后又补了一句:“别气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到了城门后晏海立马朝外大喊一声:“开城门!”
城门打开后晏海立马冲了出去,随后他焦急忙慌的在人群中寻找余鸢,喊道:“医者在哪?医者呢?余鸢!?”
“晏无矢又是你!”余鸢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噌一下在人群中站了起来,立马指着他骂道:“你又要发什么疯!?”
当晏海转过身来时,她才注意到他怀中虚弱的晏听,她立马蹙起眉头,喃喃道:“无渡公子?”
“来的正好”,晏海热的满头是汗,虽然晏听不重,但他从醒来后就马不停蹄的冲了过来,接着又满城狂奔在找他,好不容易把人带了回来,如今他正感到有些疲惫,他催促道:“快过来看看,他受伤了。”
“这是遇到什么了?”虽然晏海很讨人厌,但晏听谈吐斯文,彬彬有礼,且他是前来支援的,在桃都受了伤,空青司没道理不管。
晏海找了块空地缓缓蹲下,这里如今寸草不生,晏海舍不得他直接坐地上,于是就只能自己在地上当个肉垫,他半搂着晏听,对余鸢说:“他应该是遭到了鬼面血妖的攻击,伤在手背上。”